《第三十四章:花落》
只见他略啟薄唇,那双凤目里满满都是怒火,从一旁微暗的光线下,她几乎可以看到里头已是烈火一片。
「你今日流泪,是为了崔尚,是不是?」
一句话,让她彻底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他发现了,他发现自己见过崔尚的事了。
她张了张口,正要答话,却被他猛地一扯,她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这么踉蹌的被他拉扯。
只见他猛然一推,她便这么被甩到了一旁的榻上,她正挣扎着要起来,可却被他使力一压,给逼躺了回去。
房内一室晦暗,窗外馀光若隐若现,刚巧映着他烈火焚烧的双眼,看起来是那样骇人。
他也跟着跨上软榻,欺身在她之上。
她发丝凌乱,两人肢体交缠,每一声呼吸都清楚可闻。
孟莲瞠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她根本没看过严玄傲如此气愤的样子,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
「是不是!?」他又问了一次,这次,语气不善,连吼带骂。
她被他这么一吼,给颤了一下,垂在两旁的双手握成了拳,顿时怒意也跟着袭上了心头,「是又怎样!你能拿我如何?」
闻言,严玄傲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
那笑,让人心生恐惧,带着三分的癲,七分的狂。
他似乎努力止住笑,对着她道,「你还是恋着那小子的吧?我该猜到的,我早该猜到的…」
孟莲愤愤的看着他,敢怒不敢言。
「为何还要恋着他,他那样无能,又那般懦弱……」
「不准你这样说他!」她还没意识过来,就已经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根本不了解……」
「喔?依你的意思,你倒是比我了解他了?」严玄傲挑起了一边俊眉,他眸子里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张狂,「那小子,自小便重情重义的,凡是都用情极深,可这便是他最大的败笔!」
孟莲死咬着脣角,依然怒目看他。
严玄傲又笑了起来,「他一向冷面,一副乖僻孤傲的死样子,可对自己所爱之人却肯不顾一切的去送死,你说,这不是蠢是什么?」
看着严玄傲狂傲的模样,她沉下脸,开口道,「什么意思?」
只见他先是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退开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愈发的邪魅,「事到如今,让你知道也无妨。」
然后,他望着她,眸中寒意森冷入骨,「其实打从你和那小子相遇的那天起,就全然中了我的计。」
她睁大眼,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笑的越发开了,「要不然你以为,崔尚那日在玉华山的那一身伤又是谁的杰作?」
闻言,她脸色陡然惨白了一片,双唇抖的厉害。
「是你……」
原来,一直以来她所猜测的那个人,便是眼前这个几日前还一直呵护她,待她好的人。
想起那日他躺在血泊中的样子,身上那些无数道的伤口,血肉横翻,入眼处皆是触目惊心。
「你知道为何他肯乖乖的来送死么?」他又突然诡然一笑,彷彿很满意她此刻的表情,还刻意放柔了声音,附在她耳边,
「因为我告诉他,若他不隻身前来,三日后我便放火烧了玉华山。」
她顿时面色大变,「不可能!我当时根本还不认识他……」
闻言,他又朝她靠近了一些,「喔?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他第二日便能如此轻易的找到你的住所,玉华山如此之大,他又为何不曾迷路?」
她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奉崔滔之命,自小便时常待在玉华山看着你,他刻刻守护着你,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你能在以猛兽多而闻名的玉华山里生存至今?」
「他如今还在试着想救你,甚至压迫我在庆坤城内部的眼线,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愚蠢么?」
一声声满是讽刺的话语传入她的耳里,可她却麻木的动弹不得。
她从未想过,若是崔尚亲口告诉她,他亦是恋着她的,她该是什么反应。
可如今,所有的欢喜全变成了满腔的恐惧。
因为她知道,严玄傲会杀了他。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了。」严玄傲松开她下了床,肆意张狂的笑还停留在脸上,「来人。」
只见门外顿时闯入了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主子。」
「把她锁起来,到明日吉时之前,不得让她离开这里。」他淡淡的下令。
「是。」两侍卫立马走到榻旁,把孟莲扶了起来,然后粗声粗气的道,「失礼了,夫人。」
然后,有冰凉坚硬的东西銬上了她的手脚,很疼。
她低下眼一瞧,竟是脚镣和手銬。
这次,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犯人,被套上了脚镣手銬,冷冰冰的触感划破她每一寸肌肤。
很疼,真的很疼。
「明儿拜堂时见了,娘子。」严玄傲笑着拋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槛,那门在他出去之后便被重重甩了上。
只徒留一室的黑暗,弥漫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