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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令史还是犹豫。
他负责如实记录帝王一言一行,可若是帝王对其中有所不满,修改则违製,抗旨就是丢命,是而从一开始就有了帝王不可查阅的规矩,无论是亲自看还是读,都……
“怎么,还要朕直接送你一道恕罪的圣旨才肯?”顾峤坐回到椅子上,见他那踌躇的模样,不耐烦敲了敲桌面,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这倒是不必。
顾峤是个明君,这点起居令史是最清楚的。
所以在听见帝王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祖製是祖製,皇命是皇命。
起居令史也不至于那么死板,说到底,他求的就是帝王那一句承诺。
在听见顾峤这句话之后,起居令史立刻翻开了册子:“陛下,是想要知道何事?”
“从朕登基开始念。”顾峤手支着头,阖上眸子。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了几下,起居令史便开了口。
顾峤越听,眉头蹙得更紧。
起居令史似乎是注意到了帝王的神情,话音停顿一瞬才继续。
只是后面他说了什么,顾峤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如今的内心彻底被惶然充满,好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人生。
他还是顾燃犀,但是却不曾见过商月微。
在起居注上,当年先皇并没有寻什么重臣托孤,而是直接将传位的圣旨送到了他的手上。没有商琅,这个“他”步履维艰,一样清洗了朝堂、一样拔除了世家,却用了比先前更多的时间,也遇到了更多的艰难险阻。
将天下尽归手中就已经如此艰难,更别说什么微服私访游山玩水了,半点时间都腾不出来。
顾峤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遇见了什么神鬼之事,跑到了此地来。
没有商琅这个千载难逢的人才相助的他,这一路的摸爬滚打,顾峤自己听着都忍不住怜惜。
不过,商琅究竟在何处?
顾峤睁开眼,垂眸,目光正好落在了方才那本奏折上面。
南疆亲王,莫非是……商琅么?
挥手让起居令史退到一旁,顾峤撑着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明白在此处商琅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没有到大桓来,但既然人如今要来,又是他到了此处,无论如何,顾峤也要探个底细。
指尖轻轻搭在那本奏折上,顾峤沉思良久,忽然将东西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干脆重新拟了一道旨。
若是商琅,那他可万不能怠慢——自然要用最高的礼来待。
也没管礼部尚书见到圣旨的时候是不是气歪了胡子,顾峤将圣旨拟好派人送过去之后,就开始盘算着做点什么事情,甚至都抱着“说不定商琅也到了此处来”的想法,转头便命人去刻了白玉笔搁还有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