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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思琪摇头笑了笑:“那个穿粉色西装,弹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的普通人,就这样刻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笛飞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此刻她心乱如麻,完全没有心思纠缠这些事情,便逃跑似的走开了。
抗战实在太惨烈了,写点回忆过去的,淡化一下
暖帐衾枕私语声
1927年,民国十六年的绍兴,笛飞端午放假回家去看芝荔时,只见东院空空荡荡,她便知道,大家应该是去看赛龙舟了。笛飞进了芝荔的跨院,透过窗户,她看见芝荔斜倚在榻上,手上拿着自己上次从上海带回给她的杂志翻看。见她没有抽大烟,笛飞心里很高兴,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猛地一挑帘,芝荔闻声吓了一跳,但见到是笛飞,便马上笑逐颜开,随手把杂志放在一旁,惊喜地坐起身来道:“你从哪里来?外面热不热?”
“刚从上海回来,就赶着来看你。姐姐白天别总躺着,免得晚上走了困,也伤了元气,坐起来看吧。”笛飞笑着上前,随手端了桌上的茶碗,然后走到芝荔的卧榻旁。
“我以为你就算回来,也是要去看赛龙舟的呢。”芝荔慢慢站起身说道。
“你怎么不去呢?他们都去了吧?”笛飞边伸手试着茶温,边问芝荔。
“我……”芝荔红了脸,没有说话。
“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我去给你请大夫吧。”笛飞看她脸色有变,一边将茶水递给她一边问道。
“哪至于那么娇气了,我是怕你万一今天回家,找不到人。”芝荔接过茶水笑着说。
笛飞笑了笑,柔声撒娇道:“阿姊这么疼我?那我今天若是留在上海不回来或是和他们去看龙舟了呢?阿姊岂不是要自己在这里寂寞着?”
“看龙舟那里一大家子都在,你若在西院也自有人服侍,可你若来了东院,我也不在,岂不是你就自己了?”芝荔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宠溺地摸了摸笛飞的头,回头却看到笛飞带来的一瓶红酒,问道:“怎么还带了酒来?”
“端午佳节,想跟阿姊对坐饮酒赏玉兰。”笛飞笑着,腻在芝荔身上。
“对坐饮酒不难,可是玉兰花早已经谢了,你瞧外面,海棠都谢了。”芝荔宠溺地纵容了笛飞,手指了指院子里绿油油的海棠树笑道。
“我买了一盆,开的正好,放在窗下了。阿姊要不要看看?”笛飞笑着指着外面,轻轻扶起了芝荔笑着说道。
芝荔走到窗前,素手柔荑,轻轻推开窗子,看着窗下一株玉兰开的正好,十分欣喜,却有些奇怪地问:“都这个季节了,玉兰怎么还没谢啊?”
“所以难得啊,我在上海看到的,就这么一盆,我就买了带回来送给阿姊。”笛飞边说边打开了红酒,倒出了两杯,又怕芝荔受风,把窗户关上了一点,二人闻着似有似无的玉兰香味。芝荔坐在窗前的红木圆凳上,笛飞穿一身新式女装褂子,内里一件白色花边衬衫,下身穿束腿长裤,长身玉立地站在她身后,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