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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所以柏樱也会学着保镖、助理们的样子,让他握着自己的手肘走路,后来两个人越来越亲近,她都是拉着他的手,走在他身前半步,边走边低声提醒他脚下的情况。

最最辛苦的高三末期生活,柏樱刻苦读书的同时,每晚依旧坚持陪伴先生。有一天她前一晚学习的特别晚,第二天中午,在学校因为有事也没睡一会儿,到了晚上,一边陪棠溪聿看书,一边因为太困太累,竟不自觉的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带了耳机,棠溪聿听了很久的文字转换音频,当他摘下耳机,发觉身边一点动静没有的时候,不用看,已经猜到柏樱是睡着了。

推了推眼镜他眯眼看了看,只能看到沙发上那一团白色一动不动,小姑娘是太累了,每天学习到那么晚,又很早起来去学校,他知道,做一名优秀的学生从来不是偶然,柏樱付出的远比他知晓的还要多的多吧。

走到她身边,他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薄毯在哪里,又不愿慢慢去找,只好脱了身上的开衫,弯着腰手指轻轻摸索过去,不想把她惊醒。小心靠近她,用了好一会儿时间确认了柏樱头和腰的位置,他才小心的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小姑娘娇小又缩成一团,一件薄衫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

回到书桌旁棠溪聿继续“听”他的课程,很快柏樱被热醒,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他的衣服,柏樱一下子抓住衣服,感动的想起身扑进他怀里。

但她始终一动没动,只是安静的嗅着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属于先生的味道。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不会去打扰先生的感情世界,因为她的目标是完全占领他的世界,而不是路过。

即使又累又困,柏樱也喜欢粘着先生,她甘愿守着他,因为倾慕怀春的少女心思,也因为害怕他夜间发病。

不仅是柏樱,棠溪聿又不是一块木头,渐渐地他已经离不开青春洋溢、博学多识又漂亮清纯的柏樱。相处久了,他从小姑娘身上,获得了无尽的力量,她笨拙又小心的照顾,与他认知截然不同的言谈观点,常常会令他莞尔一笑。

互相陪伴的日子过得愉快,柏樱年纪小,正是迅速成长变化的年纪,棠溪聿早已成年,他又不追求权利与金钱,生活本不会有太大变化,他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全部是眼睛的病情带给他的。

也许是应酬的多了,也许是事情繁杂,也许根本没什么原因,棠溪聿的眼睛仍会时不时给他找麻烦。某天,晨起开始,他已经眼睛迷蒙看不清,眼前还总是白光闪耀,还连带的眼球胀痛和隐隐约约的头疼,这种折磨人的情况,他休息了一天也没有好转。

柏樱在学校,也通过助理,知道了棠溪聿在家不舒服的情况。

匆匆回家,她看到先生房门口站了一群人,不但有保镖、助理,甚至张舒凝也被拒之门外。

刚想扭头避开眼前风头,柏樱被罗助理给一把拉了回来。

“先生难受一天了,吃了药还是不舒服,你别跑啊,去陪陪他。”

“我……”她是有很多问题,比如请了医生过来么?他吃饭了么?身体不舒服一定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该怎么做能让他好一点?可她只是一个最低阶的兼职员工,有资格问这么多么?

“阿聿一天没吃饭,刚才吃药已经有些反胃,柏樱陪他吃一点吧。”难得张舒凝低沉柔和的讲话,大概她是心疼棠溪聿,又苦于没什么好办法,才寄希望于柏樱带给他的帮助。

一天没吃饭……张舒凝说到这,正好厨房推了小餐车上楼来,她示意把餐车交给柏樱,其他人便都散开了。

走进房间,柏樱看到棠溪聿侧身倚着一个大靠枕躺在床上,因为心脏问题,他常常这样半躺半卧过夜。

为避免惊吓,她远远的已经开始叫他,走到身边,则一边轻轻扶在他肩头一边小声的叫他,“先生,我回来了,张女士说您一天没吃饭,我陪您吃一点,好不好?”

其实棠溪聿并没睡,他知道是柏樱走了进来,可他头疼的厉害,实在不爱动一下。

“不,不用,”他声音慵懒沙哑,没戴眼镜露出来完整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睫毛垂着,颓废无助的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

柏樱愣了一下,她在心里问自己,先生如此脆弱,今晚是不是表白的好机会呢?

不,他此刻身体不适,整个人状态不好,自己贸然示爱,只会吓到他、令他不耐烦吧。

“我看到了,厨房阿姨做的鸡蛋西红柿疙瘩汤,龙须面……”隔着玻璃盖子,她看不到龙须面里还有什么,看来是素净的可以,想来其他的小碟子、小汤碗里。也不会有什么太浓烈的味道。

“我现在,看不见,只有白色的光,还有,一晃一晃的人影,”根本不关心柏樱带来了什么晚餐,棠溪聿躺在大靠枕上,更加的缩紧自己身体,自顾自说着,没有了平时的清冷和煦,满满的失落感包围着他。

“会好的,按时吃药,好好吃饭,让身体好起来,先生,我会陪着您……”她抚摸他的手背,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

摸他的手,柏樱吓了一跳,因为棠溪聿手心里全是汗,他这是怎么了?

“先生,您心脏不舒服?”心脏难受才会出这么多虚汗,这是柏樱初步的推断。

他空着的左手捂在心口,睁开眼睛却不看她,迷茫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柏樱大惊,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一头的汗,再摸摸脖子,依旧是一手的汗,摸着他瘦削脸颊,看到他整个人白的近乎透明,柏樱几乎留下泪来,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靠近他耳朵轻轻说道,“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大手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因为无力而在下一瞬间便脱力的渐渐松开,他话语虚弱,意志却十分坚定,“不要叫他们来,大惊小怪,又搞得我头疼。”

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话,只好去给他拿衣服来换,他的衣服太多了,还好做了分类。

所有衣服都没有品牌,却是在袖口、衣襟的隐秘处绣着他的教名sat nick,柏樱完全不懂宗教,只知道原来“圣尼克基金会”是用先生的名字命名。

心脏不舒服不敢让他去洗澡,柏樱只好帮他擦身子,“我帮您擦擦汗,然后换衣服。”

他转动头抬了抬下巴,宝石般晶莹透亮的灰蓝色的眸子,对着她的方向眨了一下,算是答应下来。

拿来舒服柔软的睡衣,柏樱抱扶棠溪聿翻身仰躺着靠在床头,看到他自己抬手,乖乖解开了所有衣扣。

宽宽的肩,细瘦的腰,单薄的胸膛一览无余,除了手术疤痕,棠溪聿的皮肤白到放光,甚至比柏樱还要细腻滑嫩,保养的非常好。

他太瘦了,心脏起搏器的形状在锁骨下清晰而突出,柏樱给他擦身,加了一百倍小心,不敢用一点力碰到那个突起,更不敢问他“疼不疼”?瞬间把自己紧张到出了一头的汗。

用温水擦身子,简简单单的活柏樱做起来笨拙又缓慢,来回忙活了好一会儿,只见棠溪聿没什么表情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显然被照顾的舒服,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自然的接受她的照顾,想来是从小到大,早已被照顾习惯。

又看到了他胸口的疤,一条淡淡的白色,似乎是很多年了,另一条粉红色,应该是近年新做手术留下的。

“为了装心脏起搏器,您开了两次刀么?”她看的清楚,两条疤痕,一个起搏器,在光滑的胸口太突兀。

给他擦身时,柏樱的长发不小心拂过他胸口,痒痒的。

如此近距离,棠溪聿发觉自己的视力也已经恢复,他看清了她,粉粉的皮肤,饱满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葡萄一样水润,吸引人想去亲一口,不,咬一口,不……他手腕动了动,忍住了没抬手抚摸她的秀发。

纤长的手指,在那两道疤上摸了摸,摸着上面一道淡淡的疤,棠溪聿低低的声音给她讲解,“这个是17岁那年,第一次做的,”苍白泛青的指尖,向下摸了摸,他又开口,“这个,是三年前,第一支起搏器没电了换的。”

17岁,还是个少年,他却两次做手术,缠绵病榻多年,还剩下多少关于青春记忆呢?

三年前……“三年前,是我第一次来见您,您胸口缠着纱布的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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