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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去而复归

 

高三真是条神奇的分水岭,能让人飞速成长。

就连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都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了。

b如乔肆野。

以前的他目中无人,不学无术。晚上通宵打游戏,白天就在教室补觉。谁要是不小心打扰到他,桌子都能掀了。

现在竟然老老实实听起课来,时不时还找林知yu解疑答难,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看着突然懂事的儿子,乔远江很欣慰。

这天生万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年时间眨眼过去,林知yu心里越来越松快。高考结束那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

“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乔肆野问她。

“嗯。”她点头,“想去南方,听说那边冬天也是花红柳绿,很漂亮。”

“你呢?”

乔肆野笑了笑,没说话。

天台的风依旧很大,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乌泱泱的学生从教学楼跑着跳着,或垂头丧气地出来,汇聚到大门口,像流动的河,再慢慢分叉、散开。

“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

“清明节还是要回来扫墓的。”林知yu将北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用记挂我,我觉得我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我就是随便问问。”乔肆野嘴y心软,“等上了大学,交个nv朋友,谁还记得你。”

“这样最好喽。”

她回过头,冲他绽开笑颜。

熟悉的触感落在嘴唇上。

林知yu伸手抱住乔肆野,用力x1shun他唇齿间的味道。

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r0u碎了。

“林知yu,别si。”他紧紧圈住怀里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别想着去si。”

“嗯。”她点头,“放心吧,我可惜命了。”

九月,林知yu拖着不多的行李南下。

乔远江非要给她订机票,说是太远了。

她知道肯定是乔肆野的意思,没有拒绝。

从那以后,跟乔肆野变成了朋友圈点赞的关系。逢年过节,给乔远江发祝福信息的时候,也会顺带着问候一下他。

她知道乔肆野上了警校,大概是要子承父业了。

偶尔会在他秀腹肌的照片下评论一句“油腻”。

油腻,但ai看。

所以每次发了,还是要点看大图欣赏一下。

而过了很久以后,林知yu才知道,乔肆野那些秀肌r0u的朋友圈都是仅她可见的。

医学院的学习漫长而枯燥,等林知yu正式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准确来说,是jg神科医生时,三十岁再迈两步就到了。

尚无发病迹象。

虽然专业知识告诉她,有家族史也不一定百分百会发病,但林知yu还是很小心,下班后抄抄佛经,写写毛笔字,帮助自己心态平和。

生活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前进。

直到工作半年后,科室去了一位关系户,开始对林知yu进行ao扰。

她自觉已经修炼到能容忍这世上绝大多数傻b,但面对这种垃圾,还是忍不住暴躁,最终以扇了对方两耳光,而领导又处处偏袒关系户为诱因,辞职了。

正巧清明将至,林知yu决定先回去给父母扫墓。

那天细雨蒙蒙,从墓园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眼熟的身影。

对方眼睛一亮,显然也认出她来了。

“知yu。”许轻云几步跑过来,“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她看着眼前几乎一点没变的许轻云,“你怎么还跟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可是你越长越漂亮了呀。”许轻云笑嘻嘻地说。

两人曾经在同一家n茶店做过暑假工。

“你现在在做什么啊,是在外地吗?”

“医生,不过刚辞职了。”林知yu叹了口气,“从上大学就一直在外地了,只有清明节回来看看。”

“为什么辞职?”

“说来话长。”她看了看满山的墓碑,觉得这里不太适合闲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林知yu这阵子真是太郁闷了。

丢了工作不说,还没地方诉苦。姑姑知道她从医院辞职了,电话里念叨了她好几次。

这些年,称得上亲人的也就只有姑姑了,每年春节她都会催促林知yu去家里一起过,尽管不想面对表哥不太清白的眼神,但林知yu还是会去。

这阵子,又经常让林知yu过去住几天,她怕念叨,找借口推辞了。

所以对着许轻云大倒苦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林知yu也丧丧的。

生活好难啊,她差点就可以过上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了。

“要不要去我哥的医院试试,听说他们jg神科很缺人呢。”许轻云随口建议道。

“哪家?”

“就咱们这儿的三院。”

“本地的啊。”林知yu刚打起来的jg神又没了。

“本地的怎么了?不是更好。”

啧,怎么说呢。

“而且我哥刚好没有nv朋友,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介绍你俩认识。”

“噗~”

林知yu一口果汁喷出来。

为什么到了一定年龄后,身边就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媒婆。

不过回家后,林知yu还是打开了网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想起以前的事,她不会再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这次回来,也没有以前那种沉重感。

反倒有种家乡变异乡的新奇与陌生。

除了爷爷nn的老房子,这座城市与她,并无联结。

现在老房子也要拆了,姑姑把爸爸应得的那份拆迁款给了她。不算很多,不够新房子的首付,不过对于失业的人来说,是份底气。

林知yu想起自己问过带教老师,她的妈妈跟外婆都是23岁以前发病的,现在她已经过了,是不是表示不会发病了。

老师说,不一定。

老师又说,总是担心自己会发病,本身就是一种病。

“不要试图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要规避恶意的刺激和中伤。”

“否则的话,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

窗外这片天空,曾经是她的梦魇,是她努力要逃离的地方。

而现在——

林知yu咬着嘴唇,点开了三院的招聘公告。

统计显示,近年来,我国的jg神类疾病患者群t中,青少年所占b例越来越高。一到寒暑假,医院的jg神科就会挤满带孩子看病的家长。

不过场面往往是,医生问患者,患者嘴都来不及张,一旁的家长先说话了。于是就诊区不得不贴上“家长请在外等候”的标识。

高中生模样的nv生低着头进了诊室,林知yu扫了眼时间,转过身去:

“叫什么名字?”

“程洛琪。”

“有哪儿不舒服吗?”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叫程洛琪的nv生只是低头绞着手指。

她也不催。

等了十几秒。

“我……”nv生抬起头,“医生,我经常觉得心脏疼,还会耳鸣,晚上也睡不着。”

“有时候早上起来,会……”

“会有自杀的念头,是吗?”林知yu轻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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