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说着,李鹊忽而想起这几天施弥明反常的行为,心下漫过一阵古怪的甜蜜。李鹊转转乌黑的眼珠,问道:“说起来,那位先生总是怕太太见异思迁,便变得古古怪怪吗?”
施弥明一瞬怔住。
李鹊捕捉到施弥明脸上一闪而过的忸怩,越发觉得好玩,便凑近施弥明,笑吟吟说:“好奇怪啊,我以为那位先生总是自信满满,自觉可以掌控一切的,没想到心里住着一个脆弱的小男孩。”
施弥明深深叹了口气,凝视着李鹊近在咫尺的笑容,心中似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
他轻声回应道:“或许那位先生根本不似他看起来那么自信呢。”
李鹊注视着施弥明,仿佛透过他的微妙变化看到了内心深处那份从未显露的脆弱。李鹊心头的好玩心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怜惜。
一个男人,若是对另一人起了怜惜之心,少不得变得温柔坚朗。
李鹊便也流露出自己很少表露的沉稳温柔。
李鹊把手握住施弥明的手,笑着说:“你该不会偶尔会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吧?”
——大概这个问题没有涉及梦境,所以李鹊即便直接用了“你”“我”这样直白的字眼,都没有遭到神秘力量的禁止。
施弥明抬眸注视李鹊。
李鹊却笑道:“这个问题实在太笨了。”
施弥明怔住。
“像我这样的人都不会问你:如果我没有这漂亮的皮囊、这开朗的性格,你还会爱我吗?”李鹊抬手,抚摸过施弥明的脸颊。
施弥明呢喃:“这怎么能一样?”
“这怎么不能一样?”李鹊明亮地笑起来,“没想到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会犯这样的傻。”
施弥明垂眸,却被李鹊捧住了脸。
李鹊眨眨眼睛:“这个问题,我想我是答不出来的。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喜欢你什么。”
施弥明凝视李鹊的眼。
李鹊的眼里全映着施弥明的脸:“我原觉得我是喜欢你的聪明劲儿的。但你这样犯傻,又更让我欢喜。”
“所以,或许,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那么喜欢的。”李鹊笑着说,“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说完,李鹊朝施弥明额头吻了下去。
吻落下的时候,施弥明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任由轻柔的吻如一支春风化的箭,无声穿过他的额头,穿过他的脑海,刺碎他的一切思考,也顺带刺破了一切的焦虑和忧愁。
整整一天,施弥明和李鹊都没有上班。
施弥明舒适地躺在客厅的柔软沙发上,李鹊俯身捧着他的脸庞。
李鹊的双唇温柔地吻在施弥明的额头、眉梢,然后轻抚至颊边,每落一吻,他就说一句“喜欢你”。
“真喜欢你”,“好喜欢你”,“天啊,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施弥明静静聆听每一句喜欢,身体仿佛化成了静物,让细雨拍打,让花瓣跌落,他是地上石头。
往日里,施弥明很少在李鹊的亲吻下不作任何回应,但今天却有所不同。
李鹊并不气馁,反而更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嘴唇轻柔而坚定,吐露着一种骄傲,更有一种他平时不轻易流露的真意。
在这样厚爱里,施弥明纵是顽石,也难免破出裂缝。
裂缝生出的藤蔓,如婉转的旋律,缠绕着李鹊的腰肢,温柔地扭曲着、拥抱着李鹊的每一寸肌肤。
慢慢的,太阳在天空中逐渐沉没,余晖消散,天空由明亮的蓝色转变成深邃的沉黑。在这渐变的光影中,大理石壁炉在饭厅里矗立着,宛如一座沉寂的雕塑,等待着某种魔法的降临。
这座壁炉,是李鹊执意要用意大利空运的卡拉拉大理石精心砌成的,却一次都没有感受过火焰的温暖。
今天,他们兴之所至,决定改变这个沉寂的状态,于是点燃了壁炉。
黑洞洞的壁炉里,渐渐生出了火。
初时微弱的火花如同星星点点,在黑暗中闪烁,然后火焰逐渐升腾,摇曳着,将黑暗的角落染成亮橙色。
这舞动的火焰,仿佛是为这一天特意准备的烛光,又宛如一座微小的灯塔,在冥冥中引导某片失落的孤舟朝此处前行。
施弥明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小说,那么李鹊一定是主角。
施弥明自己倒不好说是什么定位。
但他相信,他的人设必然是:“一个深爱李鹊的男人”。
所以他总是无法抗拒李鹊。
莫说李鹊吻他,就是李鹊多看他一眼,他都要不争气的心花怒放。
李鹊如睡足的猫一样蜷在施弥明怀里,看着炉火摇动,轻声问道:“你还呷醋吗?”
“这就是呷醋的待遇吗?”施弥明笑着说,“那我天天呷,把醋当茶水一样呷。”
李鹊伸手,拧了一下施弥明,恶狠狠道:“可轮到我呷了!”
“呷什么醋?”施弥明反问,“我可是老老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