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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将对方送走,韩盈也没有继续忙染布刺绣的事情,她站在原地,思索起来自己接下来对待庆侯的态度。

出个主意

韩盈不喜欢庆侯,这很正常,没人喜欢处处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存在,但以后自己肯定会面临更多和他一样,甚至更加恶劣的上位者,难道她都能一一避开?

这当然不可能,她终究要离开自己的主场,那时候必然会比现在更加麻烦,危险,而现在,她有一个很好的练手机会,没错,就是庆侯。

对方对自己有所求,又在自己的主场,而且还有蔡彭中间调和,这是多么好的实践机会!错过才是愚蠢的行为,总归多条人脉能做个补充,比少条人脉缺条退路好的多吧?

这么想着,韩盈突然发现,她的确有些意气用事,而且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顺风顺水太久了啊。”

韩盈感慨一声,竟然能让不满的情感压制住了对方带来的利益,在为人处事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些。

她有些不确定的衡量着,自己要在和庆侯的关系中,达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一个良好的,能够互相信任的医患关系是其一,其次是主控权的争夺,她愿意和对方打交道,但不能进入对方的体系,接受他的pua,她不缺爹,所以,要做他的‘朋友’,若是能在这个基础上能有利益往来就更好,毕竟谁知道庆侯什么时候会死?利益往来才是维护下一代关系最好的办法。

一提到利益关系,韩盈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说起来,庆侯出手这么大方,是因为林邑能煮盐贩马来着,这可是古代最暴利的行业了!

巧了,她的布做出来,总得有个销路不是?

韩盈转头向曹良多打听了几句。

因为蔡家没有更高女性长辈的缘故,平日里的人际交往都是曹良来,她也不局限于内宅,对庆侯和林邑也能说出来不少,但也仅限于情况上的描述,具体的地理位置,她是不清楚的。

这点和曹良学识无关,而是古代对于地图的管控极其严格,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但韩盈不一样,她手头可是有国家地图的,配合上历史课本和辅导教材上的西汉地图,韩盈能够大致确定,林邑的位置,应该往北,也就是渤海的方向,同时和雁门渔阳广阳两个边郡较近,是马贩常走的道路。

简而言之,只要布好,那卖的可不是一个林邑小县,是边疆两个郡连带着后续能搭上丝绸之路!

这可真得对庆侯上心了。

因为韩盈不在多问,左仪和曹良就布的刺绣开始聊天,后者掌握刺绣技术,其实力在郡里也颇为有名,看过对方绣图的左仪对她极为热情,而曹良迫切的需要对方提供大量的,深浅不一的染色丝线,双方互有所求,就需要的丝线颜色开始大谈特谈,相处起来极为融洽。

韩盈等了一会儿,待她们讨论完,这才上前问道:

“全服刺绣需要的时间太长,能不能先用滚轮印印图,再做局部刺绣?总之,能不能两旬内做出来整套的衣裳,我急着穿。”

“这……”韩盈的要求一出,左仪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做衣简单,熟手一两天就能成,木滚轮现今已经雕了大半,打磨过后往上印即可,唯独这刺绣最耗时间,现今连要什么纹样都不知道呢,这哪有个定数?”

“不能这么赶。”曹良同样是摇头:

“华服也是挑人的,有些穷人乍富,位卑突升的,换上一身华服,却还是本貌,被华服一衬,就如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般可笑。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是外貌体态不足,还有选错华服的缘故,身量瘦的,不能穿肥大的华服,肤色黑的,不能穿过白,过于鲜亮的颜色……更不要说还有法所不允绣纹,若是被他人抓到了错处,那可是要命的,你连这件衣裳的用途都没说,怎么能给你做?”

一件衣服有这么麻烦吗?

等等,在现代由熟悉服装店由老板娘给自己一套搭配好,从不思考衣服怎么穿的韩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这好像是在做高定啊,那——

她这是挖到了什么宝啊?!

“我要去郡里上计,同时再献份宝,嗯……还得找找卖布的渠道。”

韩盈简短的解释了上献的瓷器为何物,曹良听罢,慢慢的回答道:

“唔,以我所知,下属见上官时,多以衣着简朴为主,按理你应该穿麻衣,最多不过是穿靛青衣,可若是献宝——再穿的简朴,那就有些做作,容易惹人生疑,而若是谈生意,那得显示自身财力,怎么华丽怎么来。”

解释过后,曹良又略一沉思,给出了主意:

“这样,现在天还不热,韩医曹你可以多穿两件,面见上司以锦衣做襦,加刺绣,外用八稯或者九稯做外袍,用印花,做个富样子出来,见豪商时再换个锦袍,也能显现出来实力。”

左仪在旁边听的眼亮,她闭口不发一言,却默默的把这些话全部记在了心里,而韩盈稍微一想,便立刻明白过来曹良的意思。

下级表现的太有钱可不是好事,这就是上赶着当肥羊了,别的郡还有郡守亲自索贿的事情呢,怎么可能不会落到她头上?上计最好穿的普通些,但她明显拿瓷器赚到了钱,再装可就惹人生疑了。

外袍是罩衣,宽大耗布又容易脏,有钱但没那么有钱的人,根本舍不得用锦做,这么一身很容易被认为是专门做来充门面的,让郡里那些人以为大头都被行商拿去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韩盈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她的绿肥还有一年就能全县推广开来,师父的水渠差不多还有两年就能挖好,再加上其它的产业,延安县吸纳的财富将越来越多……就算不提别的,一个修水渠的大功,若是有人知晓,必然要想方设法的过来摘桃子!

那这次去郡里,所向外界展示的东西,还需要再斟酌斟酌啊。

韩盈思量着,道:“还是曹姐懂得多,就按你说的做吧。”

“好。你过来,我得量量你的尺寸。”

曹良也不意外韩盈直接答应,不是她自夸,而是宛安县如今就没有比她更擅华服的了。

拿出来软绳记下来韩盈身高臂长,曹良又拿着几块布在韩盈身上比对了下,最后选了一块偏深的蓝色布料转头和左仪商量起来。

这两人又开始聊得欢,韩盈顿感多余,再加上她还有事做,也就不再多待,吱了一声就走了。

回医属的路上,韩盈又想起来延安县的情况,财富有时候和咳嗽一样,根本没办法隐藏,只能拖延,拖延的越久越好,而在这个过程中,她最好爬的更高,或者和更大的人物有利益牵扯。

面对这样的现状,庆侯再一次跳入到韩盈的最佳选项里面,毕竟她如今只有两条路,郡直系上级和庆侯,相较于后者,郡内想要摘桃子的人太多,而且下手也方便,一份调令把尚傅调走就好。

但庆侯就不一样了,他根基太薄弱,没有多余的家人过来占据位置,甚至连他自己也处于被他人的窥视当中——盐马暴利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等膏腴之地,肯定谁都想要。不过比起来韩盈,他更幸运,因为他本身就占据高位,而且有暴力守护自己的财富。

“可维持暴力也很要钱的啊。”

韩盈忍不住轻声呢喃,哪怕只是让亲信吃好喝好,那也是一笔极为恐怖的支出了,更不要说战马之类的配置,武装一个骑兵怎么都得两万钱,这就差不多值两块金饼了!

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韩盈就不信庆侯会不做这生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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