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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安全词

 

拿口球这事并不急于一时,若是言明情况,客人自然不至于连一个宫缩的时间都等不起,可这男孩连最委婉的拒绝都没有,只说会慢一些,分明是盼客人主动去体恤。

江先生原以为他极其厌恶别人在自己身上耍这些低劣的心计,此时才发现他非但不讨厌,反倒觉得有趣——若偏要这小家伙忍着宫缩起身去取,他该做如何反应?

在男孩小心翼翼的注视下,江先生微微颔首,目不转睛地观察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谁料面对这不尽人意的结果,男孩面上不见任何失意的模样,连对江先生虔敬的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立刻听话地托着肚子起身。

江先生眼中一寒,不大喜欢他这在自己预料之外的精明老练。

男孩像是怕摔,动作十分小心,也果真如他所言那般——慢一些。

江先生冷漠地看着他慢吞吞地屈腿,慢吞吞地凝眉站起,慢吞吞地撑腰走到墙边木柜,只有一地的血流得快。不知不觉中,江先生心中那点不快便消磨殆尽了。

“先生……唔……还、还需要……别的吗?”

宫缩给他造成的疼痛显而易见,可他展露出更多的却是紧张和期待,这让江先生更觉有趣,故意道:“急什么,不愿意再跑一趟吗?”

“不、不是!我不太会……对不起,先生。”

男孩立刻否认,而后又磕磕绊绊地道歉,即使在疼痛中也一直浅浅弯起的嘴角终于耷拉下去。

毕竟年纪小,还没那么圆滑。江先生想。

男孩将口球攥在手里,转身走回原地。

刚刚多嘴惹客人不悦,他便不再主动开口,安静地在刚刚摔下来的地方重新跪好,等江先生下一步指令。

“肚子还硬吗?”

男孩摇头:“走回来的时候宫缩就过去了。”

“开了几指?”

“还没摸过,但是我生得慢,刚刚宫缩的时间也短,估计没开多少。”

江先生眼皮一跳,终于抓住了被愚弄的证据:生得慢?那就是说——

“之前生过?”进雅室前,舍长明明说过这是男孩第一次接客。

“先生,我在孕校生过假胎,肚子里算是真正的第一胎。”

男孩不疾不徐地回答,看起来并不心虚。说到最后,他抬手附在小腹,似乎为这死去的孩子感到惋惜。

头胎生几天几夜的都大有人在,今夜江先生点这男孩本就是临时起意,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耗,便从产舍常备在床头柜里的药剂里取出了一瓶红色胶囊,让他吃。

男孩仍跪在地毯上,接过玻璃药瓶打开之后,就见江先生端了一杯水回来递给自己,瞬间眼睛就亮了,这般受宠若惊的模样让江先生很难不信他的确一直在产舍坐冷椅。

“先生,您……想要我什么时候生完呢?”一番犹豫后,男孩还是怯生生问出了口。

“这能控制?”

“我尽量……”男孩说得保守。

江先生原本想说最好在午夜之前,可今晚遇到的这男孩到底在他心里勾起了些别样的兴致。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正在思索明天的公事在他心中的比重,男孩却像是从他这个动作中接到了某种信号。

“那我吃两粒吧,快一些。”

男孩服用的催产胶囊是产舍自制的强效药,服用一粒就足够让人疼得死去活来,如非紧急催产,一般不给孕倌服用。

江先生本想制止男孩这可称之为疯狂的行为,可话到嘴边又想起男孩身为产舍的孕倌哪里需要自己提醒,最终缄默地看着他脖颈上小巧的喉结连连滚动,咽下了两粒催产胶囊。

好戏即将开场,还差最后一步。

“想一个安全词,告诉我。”江先生说。

“安全词?”男孩一愣,反应过来后说,“我不需要安全词,先生。”

情爱时“不要”“受不了”之类的拒绝都半真半假,因此在性虐游戏中,双方通常会约定好一个词语,当这个词语被说出的时候游戏便可以停下。

男孩显然不是不懂安全词的意义,听他为了讨好客人讲这种大话,江先生提了提唇角,故意道:“我进来之前可是签了协议,如果你被我玩坏了,我是要赔偿的。”

“先生放心,我不用您赔偿。”男孩立刻说。

“口说无凭。”江先生道,期待他接下来要作何回应。

男孩低头眨了眨眼,而后膝行到床头柜处,取来纸笔。

江先生饶有兴致地站在他身后,看他跪在那里一笔一画地写:“今晚无论是受伤或是死亡,全是我心甘情愿,无需旁人负责。”

他写完这句还郑重其事地落了日期,轮到名字的时候却犹豫了。

“先生,我的名字不好听,我给先生按个手印吧。”男孩说着便弯下腰摸了一把腿根处,而后将粘了血的食指按在纸上。

“是不想写,还是知道写了才有法律效力?”

即便是真将男孩玩死,江先生也完全赔得起,这“承诺书”是否作数他根本不在意。

这句话中的笑意已不再掩藏,可男孩似是没察觉出客人在逗自己,立刻又提笔要去写名字,似乎急于证明自己。

不过他刚落下一笔,突然间浑身紧绷,以别扭的姿势歪靠在床头柜浑身僵硬,手里还攥着纸笔,却再写不动了。

江先生纡尊降贵地蹲下去摸他肚子,知道这宫缩倒不是装的。他发了善心,不再捉弄男孩,轻声说:“两粒药不是闹着玩的,安全词是‘2117’,如果觉得承受不住疼痛就说这个词,我就会停下来叫医生进来帮你接生,记住了吗?”

男孩苍白的脸上已经布满冷汗,咬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产舍自制的催产胶囊果真如传闻中般药效霸道,两粒下肚后,宫缩的频率和强度与先前几乎是云泥之别。男孩虽盼在娩下死胎的过程中讨江先生欢心,可惜已经难以控制自己。

他跪伏在床头木柜边刚挨过新一轮产痛,就已经疼得双眼泛浑,脊骨都被抽走了似的,软绵绵地靠坐在地毯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若非两人才刚设定过安全词,江先生大概要问他是否需要叫医生进来帮忙。

“之前没用过这药?”

男孩从昏沉中抬起头,见江先生为了和自己说话竟然单膝跪地,心下大惊,瞬间清醒。

“在产校吃过……但没有……一次吃两粒……”他回答,声音较之前虚弱了太多。

面具下传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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