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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夜

 

沈望青不信她敢这样出去,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她。陆平装模作样地穿鞋,到底她不会威胁人,认识了这么久连沈望青的名字也不知道,大家同是nv人,走出门手拖手别人也不见得会疑心,她夜深从她家里出来又怎么样?随便扯一个借口说是亲戚家的孩子就能搪塞过去,再不然就告诉别人她是她请来给孩子补习的家教,陆平神情惨然,叹气再三,还是打开了门。外边雨没有停,b来的时候更大,她从包里0出雨伞,就要出去。

“脏衣服放在浴室门口。”沈望青没见过这样si脑筋的人,她当然不至于让她一个nv孩夜深出去赶路回学校,更何况她住在郊区,晚上连车都打不到,陆平如坚持要回去,她还得开车送她——也不知道她学校在哪,总得送到高铁站的。

陆平听见她留,如释重负,迅速关门脱掉鞋子。

沈望青刚才吹完头发就给她拿了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陆平一眼看到,和沈望青身上睡裙是一样的款式,只是颜se不同。她躲在浴室门里一件件脱掉脏衣服扔出去之后,隔着门向沈望青说“谢谢”。

沈望青冷哼一声,将脏衣服拿走丢到洗衣机里,她很久不做家务,自己的衣服往常送去g洗店,只有在回到那个家的时候,偶尔下厨做两顿饭,nv儿喜欢喝笋丝火腿汤,但学校回家小住的某一日厌倦了,她索x连这个惯例也改掉,男人对她不提什么要求,只要她在逢年过节出席场合时t面做太太,婚姻不过如此,别人做了她的装饰品,她也要去做别人的装饰品。

陆平从浴室出来,沈望青已经上楼,一楼灯光全灭,留楼梯拐角处客房还亮着,陆平知道她的意思,便没有上楼打搅。但躺到客房的床上,她忽然有些害怕,觉得这陌生的房子太过空荡,隔音太好,过分的静谧将她压缩到真空空间,耳边不断地响起击打三角铁的声音,恐怖片里常见的情节复现在眼前,雨夜,无声,环境音惨遭消音处理。

她小时候一个人在家也常有这样心慌的感觉,之后长大还是没能从童年y影里走出来。

沈望青在床上看书,她习惯睡前不玩手机,猛一抬头看见陆平穿着白se睡裙站在床尾,吓了一跳。

“你g什么?想吓si谁。”

陆平没穿拖鞋,披散着及肩的头发,还好头发的颜se驳杂,不然真要吓si人。

“我能在二楼睡吗?”陆平耷拉着眼睛看沈望青,其实想说和她一起睡。

“二楼另一间是杂物间。”沈望青拒绝。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能睡这里吗?”陆平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

沈望青震撼于她的得寸进尺,上下扫视陆平:“等会还要吃n才睡得着?”说完想起来陆平确实也吃过,瞪她一眼,说了句“滚”,她刚洗完澡,不想再来一次,还要换床单。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平近乎恳求:“我真的有点害怕,你家太大了。”

一米八的床,让给她一半也够,但她没有和人同床睡觉的习惯。看见沈望青犹豫,陆平顺势躺了上去,和她间隔一人的距离:“我睡这一点就够了。”

在沈望青的默许下,陆平如愿以偿,看着沈望青关掉床头灯,戴上眼罩,她伸展手脚,向里挪了挪。

太黑了,她想抱着她,触碰到一点衣角也好。

沈望青闭上眼睛,触觉更加灵敏,感受到陆平的不安分,她忽然侧过身,摘掉眼罩,陆平再度闻到近在咫尺的橙花香气,应该是她沐浴露的味道,她抬起胳膊又闻了闻自己。

“你到底想g什么?”沈望青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陆平不说话,装作已经睡着了,手却悄悄上移,压在沈望青睡裙的衣角上。

互相沉默了很久,陆平的呼x1趋于平稳,也不再乱动,沈望青却忽然觉得烦躁,房间里多出一个人的呼x1声让她难以入眠。

很早之前,他们分房睡,是她怀孕的时候,后来顺理成章,结婚三年四年就步入中年婚姻状态,互相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沈望青这样想,猜他也这样想。过年时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他母亲提起再要一个孩子的话题,男人巧妙避过,沈望青也乐得不接话,以为这是婚姻破裂的前兆,也许很快他们就该商谈离婚话题,结果过去很多年,男人一年中总有半年多的时间不在家里,双方不怎么见面,竟是维持婚姻关系的秘诀。说起来他该怀疑她出轨,她也该找人问问他在外都g什么,是否真像所说的那样忙于生意,还是已重新组建有名无分的家庭,沈望青在等,等某日陌生nv人找上门,抱着一个孩子,男孩,央求她退位让贤。这种想象一再在梦里上演,但现实醒来依旧平静无波。

早晨不到十点,沈望青自然醒,陆平的双手不安分地揽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又手脚并用地攀在她的肩膀和腿上,不许她逃脱,是小孩子惯用的姿势,沈望青的怒气没发作就熄灭,转头推她:“起来。”

“今天周二,你不上课吗?”沈望青故意试探。

“请过假了。”昨天晚上她临睡前不忘给林拾叶发消息,让她再帮自己请假:“天还没亮……几点了?”陆平半睁双眼,头埋在沈望青的颈侧。

“我有事,你快走吧。”沈望青从床上起来,打开窗帘,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还y沉,她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已计划好每天做什么,早晨和下午要用来工作备课。

陆平还在茫然,下意识地问她:“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沈望青脱掉睡裙,开始换衣服。她有些后悔留宿陆平,给了她顺杆爬的机会,她对陆平没什么多余的感情,看她不过是个好玩的小玩意儿,自然也不会允许她再进一步,参与到自己的生活里。换完衣服,沈望青恢复冷淡神情:“你的衣服在楼下烘g机里。”

陆平躺在床上懒得动,拥着被子再次合上眼睛,等她下楼的时候,沈望青已经吃完早饭,坐在一楼露台上喝咖啡,陆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讨没趣,匆匆收拾好了东西就隔着大半个客厅,向她说再见,出门之前又想起来问她:“我从大门走吗?”

沈望青皱眉,昨天带她进来走的是地下车库,今天给自己多添麻烦,还要再送她出去。

陆平见她不回答,关了门就要走,沈望青却拿着车钥匙出来:“我送你。”

坐到车上,陆平忐忑,不知道该不该直说自己就在a大。沈望青摆弄导航,不耐烦地问她:“去哪?”

“就把我放在最近的车站吧。”最近的车站,正好是a大马路对面的车站,甚至那一站的站名以学校为名。

沈望青对此了如指掌,关掉导航,犹豫着问她:“你不会就在这个学校吧?”

“啊?这里还有学校吗?”陆平演技夸张,装作对a城一无所知。

演过了。陆平没想到沈望青走了近路,车子拐过一条街就正对着学校大门,她又恍然惊觉:“a大居然在这里。”

“可惜我考不上。”

沈望青对她这种夸张的表演没有起疑,a大确实分数不低,而陆平看起来像早早辍学打工的不良少nv,正常人都不会把陆平和名校学生联系在一起。

“谢谢,再见。”陆平礼貌地关上车门,在车站若有所思地审视站牌,等到沈望青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做贼一样地潜入学校。

一口气爬上三楼,陆平掏出钥匙开门,按理来说,雨停了,军训继续,宿舍不该有人。门却从内打开,和第一天一样人员齐整,各自坐在桌前热闹聊天,看见她进来,声音忽然停止,陆平尴尬地笑笑,从林拾叶旁边挤进去,坐到自己桌前。

“选课系统开放,你看看吧。”林拾叶指着她桌前的课程单和教材:“课本我帮你领了。”

陆平摇摆在林拾叶一定有y谋和林拾叶真是个好心人之间,一时没有反应,等回过神,林拾叶已经出去了,选课课程单上也特地g出好通过的课程给她参考。如果这份好心不是装的,她倒有些无以为报了,陆平没有买电脑,用手机登录选课系统,按照林拾叶的标注,选了两门——她标注的似乎都是文学院的,陆平明白过来,她想和她一起上课。

上课之外,一定还有什么,林拾叶的目的实在难猜透,但从小到大陆平都接受这样的熏陶:没有无目的的示好。小学四年级的某天妈妈从寄宿学校接她回家,路上取了蛋糕,又带她去商场买了成套的新衣服,说给她过生日,她实在受宠若惊,结果路上她又问她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想跟谁,当时怎么回答的陆平已经忘了,总之不是让nv人满意的答案,之后她妈妈就成了别人的妈妈,当天同桌吃饭,蛋糕也是别人的,说来巧合,她的新nv儿和她同天生日。再之后面对所有突如其来的示好,陆平都怀有一层恶意的揣测,要赶在别人变心以前自己先翻脸。

于是林拾叶打水回来,陆平正襟危坐在她的位置上,手里不停转动着塑料打火机。同寝的室友察觉出端倪,借口出去吃饭躲开腥风血雨,临出门前,回头看一眼林拾叶,从一开始她们两个就不对付,主要问题在陆平身上,这是她们达成的共识,陆平顺利被孤立,她夜不归宿的晚上,她们问林拾叶要不要告诉宿管,看看能不能把陆平调出去,原本她也不该和她们同寝,林拾叶只好出来解释,说她们早就认识,是朋友。

宿舍里又剩下她们两个,陆平娴熟地点上一支香烟,问她要不要。

“我不ch0u烟。”

“那就是玩不到一起。”陆平放下打火机,继续事先想好的台词:“玩不到一起你懂什么意思吧?”

“你选好了吗?”林拾叶坐到她的位置上,拿起课程单。

林拾叶问选课的事情,陆平一时无言以对,可惜自己手快,选好的课程已不能更改,她调整坐姿:“我是觉得玩不到一起没必要y凑,不能因为学校把我调在这间宿舍,我就要和你们当朋友,手拉手一起上厕所吧?”

“没人让你手拉手上厕所。”

“不是上厕所的事。”

“你说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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