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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版) 第13节

 

“你确定吗?”加利万什么也没说,于是霍桑继续说,“你和她在一起很不自然,现在也是。我在警察局待了二十年,有人撒谎可瞒不过我的眼睛。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什么都没有……”

“死了两个人,戴夫。你的朋友格雷戈里死在火车下,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在二十四小时后被人打死。这可能与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我需要知道实情。”

“好吧!”加利万放下叉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想在她面前谈论这件事,也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你。我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种感觉。”

“继续。”

“好吧。就算查尔斯·理查森不是专业人士,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探洞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蠢。很简单,他没理由死。”

他一旦开始讲,就忘了食物。就好像自从事故发生后,他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讲讲他的猜想。他回忆往事时,眼中一片凄凉。“格雷戈里·泰勒带他们进了山洞,理查德·普莱斯紧跟着,查尔斯·理查森殿后。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地面上大雨倾盆而下。当他们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洪水脉冲已经形成,正朝他们奔涌而去。”

“如果看不到,他们怎么知道?”我问。

“他们能听到,一种类似轰鸣的声音和模糊的低音……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在他们周围,越来越响。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雨水已经从裂缝和钟乳石上流下来了。”他不耐烦地打发了我的提问,转身面对霍桑。“他们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最多十五分钟,必须迅速做出决定。所以他们选择继续前进,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查尔斯错过了德雷克通道——就是那个弯道——进入了多层式立交桥的交会处。这个地方很容易错过,尤其是在匆忙的情况下。但我不明白的是,”他用手指敲着桌子以示强调,“他到了那里,为什么不待在原地?他本可以找到地势更高的地方,原地等待,直到所有的水都流过去。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一个人待在黑暗中,等我们来找他。”

“也许他太慌张了。”我说。

加利万摇摇头。“一个有经验的探洞者不会惊慌,他有充足的电池电量。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一个安全包。”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解释道,“安全包是用防水材料做的。把它拉过头顶就可以坐在里面,可以保证人在等待救援时的体温。但这个东西却杀死了他。”

“怎么讲?”霍桑问道。

“他就是被这个卡住的,安全袋用一根短绳系在他的腰带上,他摔倒的时候,把他困在了弯道中。你能明白吗?”他用手比了一个形状,一根窄管子垂直立着。“他离开了多层式立交桥,去找返回德雷克通道的路。因为他想追上其他人,但不慎摔倒了,袋子又被卡住。他全部体重都压在绳索上,无能为力。没有人帮忙,他就爬不起来。那个蠢货没带刀,所以他没法割断绳子,只能被悬挂着。洪水席卷过来,他就这样被淹死了。”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们找到他时的样子。也许他是先被击晕然后才溺亡,这样或许仁慈些。”

“你跟格雷戈里·泰勒谈过这些吗?”霍桑问道。

“我当然和他谈过,我们是朋友,而且我的工作就是值班管理和救援。但查尔斯·理查森死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他和普莱斯已经走在前面了。理查森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如果那里更安全的话,他们三人为什么不待在多层式立交桥等待救援呢?”

“也许他们应该这么做。但格雷戈里说他担心一旦他们进去,就永远找不到出路了,他说得有道理。我去过那里,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加利万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事后想来,是有很多种应对措施的。但他们当时听到水冲过来了,就想赶紧出去。如果我和他们在一起,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们沉默了很久,这时我才意识到只有我还在吃东西,于是放下刀叉。

加利万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想知道,格雷戈里死的那天从伦敦给我打过电话。”

“星期六?”霍桑问道。

“没错,星期六下午,他在去车站的路上打来电话,说想和我聊聊长路洞——关于事件的真相。”

“他是这么说的吗?是他的原话吗?”

“没错,他说他一直在考虑,有件事他想说出来。我们约好星期一晚上七点钟在这家酒吧见面。”

“但他一直没回家。”

“他跌下了站台。”

这时,我思路瞬间清晰,就像水喷涌进长路洞一样。事情突然变得昭然若揭。格雷戈里·泰勒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本想告诉戴夫·加利万,但他还没回家就被杀了。

他是被谋杀的,而这,就是原因。

那天晚上加利万走了以后,我对霍桑说了我的猜测,但令人恼火的是,他似乎不太认同。“这不合理,老兄。如果他在去车站的路上打电话时,有人无意中听到了,那凶手一定和他在一起,但据他妻子说,他是一个人。”

“他可能在伦敦遇到了某个人。”我理了理时间线,“可能是戴维娜·理查森,那地方离她家不远。”

“你觉得她跟踪他去了国王十字车站,然后把他推下站台?”

“为什么不会?如果她把她丈夫的死归咎于理查德·普莱斯和格雷戈里·泰勒,就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但她没有怪他们。她原谅了普莱斯,而且六年没见泰勒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在他死的那天,他们是否见过面。”

“你可能要问问她了。”

霍桑给了我一个恰当的微笑。“我们当然会去问她。你喜欢她,不是吗?”

“她人看起来不错。”

“她儿子还读过你的书!”

“对!不像你儿子。”

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很早就结束了谈话,因为要赶第二天早上七点的车,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酒吧。我看到他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我们。他三十多岁,一头金发,身材矮小纤瘦,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我们身边,我猜他认出了我,并打算夸赞我的书。

但实际上,他以为他认出了霍桑。“比利!”他的语气介于陈述句和疑问句之间。霍桑抬起头来看着他,但不认得他,这个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迈克,”他说,“迈克·卡莱尔。”

“对不起,老兄。”霍桑摇了摇头,“我不叫比利,也不认识迈克·卡莱尔。”

那人完全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认出了霍桑的脸,还以为自己也认得那个声音。“你不是在里斯吗?”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从伦敦过来,从没去过那个叫里斯的地方。”

“但是……”他还想继续问,霍桑并不领情,甚至带有敌意。“对不起。”那人结结巴巴地说,仍然盯着霍桑,不愿意离开。

霍桑拿起一杯水。“没关系。”我能听出他声音生硬,眼神也是。

“对不起。”那个人明白了。如果他来这里是为了喝一杯,现在也已经改了主意。他离开了。

“我要睡了。”霍桑说。

我想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也许以前有人叫他威廉或者比利?或者只是对方认错了人?这些都让我很不解,但无论如何我确信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而且霍桑的情绪一整天都怪怪的,这和迈克·卡莱尔一定有些关系。

霍桑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第二天早餐时,还有后来在回伦敦的火车上,我们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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