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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跟往常一样,挨着拔步床,同容舒一递一接地叙着话。半个时辰后,张妈妈的话说得越来越慢,看人的目光迷离涣散。
容舒知晓是药效起来了,忙将她扶起,柔声道:“妈妈难受么?”
张妈妈靠着床柱,吃吃笑了声,看着她慈爱道:“不难受,妈妈不难受,姑娘乖乖吃奶。”
容舒一怔,万想不到张妈妈的幻觉竟是幼时的她。
一时鼻尖泛酸。
她咬了咬牙,又问道:“妈妈,你来沈园做乳娘之前,可曾伺候过旁的主子?如今,谁是你的主子?”
“伺候的主子?”张妈妈抬起眼,神色恍惚道:“我的主子是姑娘,一直是姑娘。姑娘你啊,就是我带过来的。”
容舒看了看她,循循诱道:“妈妈想想三省堂,想想那个书房。妈妈同昭昭说,那日妈妈为何要进舅舅的书房?”
张妈妈却不吱声了,隻吃吃地笑,反反覆复都是那句:“姑娘乖,姑娘要听话。”
容舒隻好轻轻握住她的手,软下声音一字一句道:“妈妈好好想想,舅舅是为了何事去福建?他去福建又要见何人?”
“舅老爷,舅老爷……舅老爷是为了姑娘啊。”
“哪个姑娘?”
“哪个姑娘?”张妈妈低低复述了一句,旋即笑道:“自然是姑娘你。”
……
角落的更漏一点一点下沉。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下得太多,张妈妈嘴里的话混乱极了,容舒问了大半个时辰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问下去,张妈妈只怕要睡过去。
容舒面色微凝,从寝被里摸出个木盒,对张妈妈道:“妈妈可知这木盒如何开?”
张妈妈目光钝钝地盯着那木盒,好半晌才答道:“星位,敲星位。”
方才张妈妈语无伦次的,容舒原是不抱任何指望的了,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忙低头盯着那木盒。
星位?
是棋盘的星位?
容舒曲起手指,对应着棋盘的星位,用指节在雕着瑞兽吐珠的那一面轻轻敲了四下。
“笃笃”声一停,她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只听四道“咔嚓”声渐次响起。
紧接着,一个绿豆大小的锁眼赫然出现在正中心。
容舒瞳孔一缩,忙掏出关师傅给的钥匙,插入锁眼。
只听“咔”一声,盒子上端的木头一分为二,往两边缓缓拉开,露出了里头一张对半折迭的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