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繁星》3
可往往就是灵犀简单一句话都能让他患得患失,连平时微信的几个字回复,都让他翻来覆去的猜这猜那,过度解读。
潜意识里希望她每个眼神都含着情愫,每个字都别有深意。
暗恋就是这回事。
小心翼翼,怕被察觉也希望被察觉。
然后,纪年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仿佛万籁俱静,只剩她的声音。还有那轻扑在脸上的呼吸,带有不知名香气。
“你今晚喝了多少?”
如一根针掉到地面,震耳发聩!又像什么裂了,一地碎片再拣不起。
她还是在装傻。
纪年战栗着。
灵犀绕过他想走。
纪年飞快起身,抓住她胳膊,将人带进怀中。手臂紧勒她锁骨,脸贴在那微凉柔软的肌肤上。脑子一嗡一嗡的,入堕梦中,钻戒什么时候从盒里滚下去也不知道。
早知道她会拒绝的。
却没想到真的发生,会这么这么难以接受!
他的脸深深埋进她颈项,眼热热的,胸口更痛的快要窒息。“为什么?我哪比不了沉嘉树。”
有句话叫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纪年觉得挺浪漫就记住了,却不知下一句是海底月捞不起,心上人不可及。
“你当然比不了沉嘉树。”
灵犀是个极端残酷的人。转身看他,同样眼角泛红,却给人冰冷刺骨的感觉。“因为你们从不在一个位置上。”
毫无歉意!冷酷无比。可这就是他爱的灵犀。纪年和她相对而立,手指脱了力,声音渐低。“真无情。”
灵犀不作声。
这次纪年没挽留她,徒剩一地落寞。
自从做了救援,灵犀很多年没碰酒了。
第二天醒来果然宿醉严重,头痛欲裂,她决意出门吹风。虽说同学会举行两天,灵犀自问并不是非出席的重要角色,走就走了,没必要通知谁。
y城临海,怎么开车都绕不开海岸线,灵犀驾车乱逛。带着咸意的风穿过车窗扑脸上,阵阵发凉。
沙滩上孩子尖叫着互相拨水,看的人不自主露出微笑。
到了人烟稀少处,灵犀停车脱了鞋朝沙滩走去。不知是穿的单薄还是人单薄,她像张纸片,立在海岸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卷走。
她远眺着。
绑着简单麻花辫,丝巾系住,风吹得它在胸前胡乱翩跹,似一副水墨画卷。
风实在大,她随手挡了下。
哪知丝巾被拂落,一下子卷起飞入海天间。几经沉浮,最终落在不远的海面,随怒波荡漾翻涌。下意识地,灵犀往海里走了几步想抓住那即将飘远的丝巾。水一下漫到小腿肚,冰凉刺骨。
“灵犀!”
谁在叫她?这怎么会有人认识她?灵犀狐疑着转头,海水也淹到了腰。
远处,是纪年脸色苍白的几步冲来。
他奔入海中,猛地将人抱起。
沙滩上海水稀里哗啦往下流,留下一圈一圈湿痕。
灵犀被塞进车里。纪年拿了所有能取暖的堆她身边,暖气开最大,还蹲车门那不停搓她快没知觉的腿。
“你往海里走什么?你干什么?”他有些语无伦次,唇色比灵犀的还白上几分。“我说你不接受就不接受,犯得上寻死?”
他害怕是自己提醒她,让她去做十年前就想做的事。
盯着他专注替自己揉腿的动作,灵犀微觉异样,轻把湿发勾在耳后。“我只是想捡回头绳。”
不冷吗?明明他也湿透了。
纪年脸色这下更难看了,一个没忍住,破口大骂。“怕不是有病?头绳几个钱?丢了不能再买?信不信我给你买上个千万条,让你戴到吐!”
“千万条,那我的车摆不下。”灵犀笑了,冲淡了那股自带的冷漠。“就随随便便买个百八十条好了,反正你有钱。”
“我现在就下单!当我不敢是怎么的?”纪年恶狠狠的抬眼。见到那抹笑,也不知怎地,什么怨气都消了。
昨晚他变卦了几百次。
一会是以后干脆再也别见了,省得烦心。一会决定,嬉皮笑脸把这页揭过去。一会又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厚着脸皮继续追好了,什么失败就相亲结婚的计划算个球!
辗转反侧的好不容易等天亮,纪年洗漱一新。
看她驾车下意识就跟了来,刚那一幕让他肝胆欲裂,上次有这感觉还是沉嘉树出事那会。
窗外有人在探头探脑。
可能是动静闹太大,真被误会了。几拨人轮流来敲窗,不得已纪年只得一一做出解答,才算散了。
等他解释完,一个湿乎乎抱枕丢来,灵犀笑骂。“叫你大惊小怪。”
纪年束手立在那,目光自她的脸缓缓扫过。“只要你没事,我不怕误会。”
她笑容渐收。
出了这档子事,灵犀本就对同学会兴致缺缺。同事发来任务后,连夜就跑了,自己也不知在躲什么。
这次的救援地点是尼泊尔某山脉。
一队外国驴友爬山,雪山天气变幻莫测。一场暴雪后就失去了所有人踪迹,因为事态紧急,灵犀和七八个同事直接空降。地毯式的搜索不现实,没那么充足人手,而在这分散无疑自寻死路。
一行人就沿着沿途留下的微弱信息一路找,从白天到夜晚。其实这白天和夜晚相差无几,明亮纯白的雪给人种身在永昼的错觉。
吃过干粮搭了两帐篷休息,因为此行只灵犀一个女的,所以她的棚里就只有她。灵犀把板砖似的手机掏出来,果然太冷开不了机。
睡袋里简单睡一觉,醒来外面还是亮的。
当然也是错觉。
灵犀穿好所有装备,戴上护目镜才走出来。
这是处相对平坦的窝风口,但也有一千多米海拔。在苍凉的雪山俯瞰风景,只会让人感叹自身过于渺小。
天空澄清如洗,繁星万千,晶烁熠熠,穿越了千万光年来到眼前。
“吃点?”
带队的美国人劳伦斯撕了牛肉干递给灵犀,这个时间段是他守夜。
“谢谢。”
灵犀接来咬了口,不太对劲,硬邦邦的。仰头灌了口热水,含化了才咽下。
拿着热水袋她走到最尖端一点,眼看荒冷的风卷起千堆雪,无形化作了有形,视野辽阔、收尽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