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这就是靠着首都的好处了。北都晋阳内可能也有部分,但绝对不会很全。至于东都洛阳,早毁于兵火了,啥都不剩。
“国朝以哪条道为主?”邵树德问道。
“散关道。”
“某也觉得是这条道,路虽远,但好走。天子幸蜀,走的便是这条道吧?”
“是。”
其实,光启年间天子二度跑路,本来也是要走这条路的。不过还没来得及闪人,就被迎回长安了。这条道,要经过兴、凤二州,全长九百里,路况最好。
对了,杨复恭已经跑到了洋州。因为朝廷宣布其为逆党,兴、凤二州有所摇摆,其中兴州又反正归朝,但凤州刺史被杨守忠率兵袭杀,目前仍被其掌控于手中。
邵树德当然也收到了这些情报,但说实话,不是很在意。兴、凤二州人烟稀少,山势崎岖,就经济方面来说,价值不大。被人所重者,还是是其地理位置。
秦代时,这里被蜀王占据。丢了后,秦就灭蜀。
秦末时,被刘邦控制着,也是他出兵关中的主力通道。
到了三国时,这里又是蜀汉、曹魏反复争夺的区域。
历史上王建入蜀后,曾与李茂贞在此反复争夺。五代时,蜀地还出兵攻占了兴、凤二州,可见其地位之重。
在这里驻兵,经济上负担可不小。因为当地钱粮根本供应不了驻军的消耗,得从后方转运。但你又不得不筑城、驻军,不然就被人家直接打到家门口了。
杨守忠不过两州八县之地,满打满算六万左右的百姓,其中绝大部分还集中在洋州,能养几个兵?
“让振武军张军使过来。”邵树德突然道。
振武军就驻扎在天兴县外,因此很快便到了。
“张军使,昔年当洋州刺史时,可曾去兴、凤二州?”邵树德问道。
赵光逢看了一眼张彦球。出兵前他与张彦球仔细研讨过洋州的一切,得知张任刺史时,洋州有两千州兵。设立武定军后,应该又增加了一些镇兵,但这就不是张彦球能知晓的了。
不过以洋州五万人口的规模,撑死了养两千镇兵(衙军)、两千州兵,凤州穷得很,也就能养几百兵。杨守忠不到五千人的实力,即便有山川之险,如何能抵挡数万朝廷精兵?
进汉中,道路可不少,每条道路还各有分支,一一分兵把守,平摊下去,可就没人了。
“回大帅,打猎时去过凤州。”张彦球答道。
“某欲亲率大军走散关道,你觉得如何?”邵树德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各个险要地段及城寨,问道。
“大帅欲分兵几路?”
七八万大军,怎么可能全走一条路呢?后勤压力实在太大,故分兵是必然之事。
“分兵四路。”邵树德说道:“其实一路已经出兵了。义从军左厢六千步卒,已占子午关,进入子午谷。某欲率铁林军、天柱军、义从军右厢三千步卒及保塞军,走散关道。褒斜道比散关道近几百里,杨守忠定重兵布防。这一路,某打算遣你统兵,如何?”
赵光逢默默听着。
大帅对张彦球还是很重视的啊,一来就委以重任,便如当初的杨悦一般。就是不知,张彦球有没有杨悦的本事了。当初在河东,他是都教练使,也就是张锴、郭朏、康传圭诸将都死后,才轮得到他执掌河东兵权,但时间也不长。郑从谠一走,他也跟着走了,前后不过三四年时间。
“大帅信重,末将感激不尽,定不负重托。”
“很好。”邵树德笑道:“你这一路,当多领兵。振武军七千众、保大军三千兵、邠宁军六千人、泾原军两千、河西党项三千,全由你统带。褒斜道有分支,如何用兵,汝自决。”
“谢大帅信重。”
东面的骆谷道,当然由朱玫领兵了。神策军各部,除李鋋那五千人与阴山蕃部一起护卫粮草,保障诸路大军后勤线外,西门文通、满存两军万人也归朱玫指挥。
四路大军齐齐南下,杨守忠那几千人,守不住的!
“把李唐宾、符存审也喊来。”邵树德让人将地图挂起来,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道。
亲兵十将李仁辅领命而去。赵光逢是真的有点懵,李唐宾是天柱军使,喊他来也就罢了,符存审一介十将,也能来这种场合?这又不是点将的时候。
大帅,似乎在心中圈定了几个人,然后一一考察,看看有没有培养的潜力。赵光逢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定难军中,杨悦已经证明自己可以当一路大军的指挥使,卢怀忠还没能完全证明,但他是大帅的元从老人,深得信任,日后应该也可当方面大将。
其余诸将,折嗣裕是骑军将领,这个有点特殊,先不论。张彦球、李唐宾、符存审、没藏结明、野利遇略这五人,应该是大帅着重考察的第二批人选。
尤其是张彦球,掌河东数万兵马几近四年时间,还与李克用交战过,大帅对他期望很高啊。
另外,梁汉颙可还在振武军中呢!初来时以勇力授队副,西征兰州时立下了战功,得授队正。此番征武定军,只要稍稍立下点功劳,升个副将不成问题——军中实缺,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对梁汉颙来说一点不难。
有些秘密,瞒不住的!大帅挑了梁汉颙做女婿的事情,已经在军中小范围流传。而张彦球与梁氏关系匪浅,与大帅亦有故交,梁氏又是大帅女婿,这关系简直了!
李、符二人到来后,邵树德又将战略构想与他们说了一下,询问二人意见。
“大帅,如张军使所言,杨守忠不过四千兵,即便临时征召壮丁,也不会太多,且不堪战。我四路大军,无论哪一路都占有绝对优势,也无需分主力、偏师了,一股脑杀将下去,定破其军。”李唐宾这是勇将的思路,但也是实情。
“大帅,武定军数千兵,要把守各处,定捉襟见肘。一路吃重,就会抽调其余三路守军驰援,此拆东墙补西墙也。末将以为,褒斜道最近,若攻势猛的话,其余三路就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兵力守御堡寨了。非杨守忠不智,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待李唐宾说完,符存审方才回答。
回答中规中矩,不过讨武定军本来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形势一目了然,还得看他们接下来的表现。
随后,众人又讨论了一番山间作战的细节,至傍晚时分才散去。
“大帅,凤翔朱玫求见。”李仁辅突然来报。
“让他进来。”邵树德整了整戎服,说道。
“拜见招讨使。”朱玫一进来便说道。
“朱帅何如此见外?”邵树德搀扶住朱玫,笑道:“中和年间战朱全忠,光启初攻李昌符,某与朱帅皆有并肩作战之谊。情分若此,可不兴这么见外,朱帅还请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