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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节

 

邵树德看后笑了。

这厮在历史上被刘氏劝降后,李克用倒是想保他的,就等着部将们为他求情递台阶呢。结果什么情况?居然没有一个为李存孝求情的。

与他关系恶劣的康君立、李存信等人自然不用说,肯定不会求情,但其他“中立派”咋回事?居然都不说话。

李存孝会不会做人,由此可见一斑。

“希望他聪明些吧。”邵树德将军报置于一旁,默默思考。

他不是那种没见过勇将的人,事实上邵圣自己就是勇将一员——嗯,稍稍夸张了亿点点。

自艰难以来,民间勇武之士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

朱瑾勇不勇?那是相当勇。但与我做对,到最后连妻子都让我睡了。

夏鲁奇勇不勇?那是相当勇。他忠心不二,老子送了他两个美貌宫人。

李存孝这大侄子啊,如果能收敛那副狂态,也不是不能用一用。如果还是继续作死,那没什么好说的,削职为民都是轻的,弄不好就得毁了他。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老子没有集邮癖,只舔女人,不舔名将。

思考完毕后,他又拿起军报看了看。

葛从周遣野利克成率部守祁沟关,阻挡可能次第开来的晋军。又留王虔裕留守涿州,防止义武军再杀回来。他自己则带着龙骧军主力及效节军,赶往幽州——其实也就一百二十里的路程,中经良乡县。

这是急着去摘取最甜美的果实了。

葛从周主持这场北伐大战以来,邵树德第一次从排兵布阵中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是的,沙场老手通过一些细节,就能判断出很多东西。

“传令——”邵树德敲了敲手指,道:“直趋幽州,无需停留。清夷军李存孝部划入齐州行营,归隶葛从周指挥。归德、龙武、控鹤等军亦划入齐州行营,委赵王嗣武为行营都指挥副使。另,让安福迁父子前来觐见。”

“遵旨。”储慎平应道。

信使飞快奔出,前往涿州、幽州传令。

新土

建极三年十二月初二,邵树德的车驾已过任丘,往莫县前进。

是的,他离开芦台军后,没有直上蓟州,而是向西拐,过瀛洲、入莫州,他想看看新打下来的这片土地。

随行军众甚多,突将、拱宸、银鞍以及新赶来的定难军,计有步骑四万余人。

有此雄兵,他甚至想看看成德王镕会不会主动出击,会上一会。

当然,成德军没有来,这让邵树德对他们的印象更深刻了一些:擅长守城、拙于野战。

离开任丘之前,他特地召来了瀛洲刺史邵播,嘱咐其尽快把州兵组建完毕。

邵播从棣州带去了千把人,义从军又拨了五百年纪较大的老卒,已有千五之数。

邵树德打算从安福迁的降兵中抽五百人,拣选五百名淮海道乡勇,再招募五百散落乡间的幽州溃卒,计三千众。

幽州新得之地的第一要务是清理匪患。其实就是把散落乡间的溃兵给收拾了,无论是捕杀还是令其返乡,皆可。反正是要把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开春后做好春播工作。

邵播对瀛洲刺史的职务非常满意。

这是个大郡,至今尚有约四十万人。在这里当刺史,不比残破的棣州强多了?

初二夜晚,邵树德宿于任丘、莫州之间的君子馆。

时天降大雪,邵圣兴致很高,令人于馆内置酒,夜赏雪景。

君子馆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馆驿,就像郓州的待宾馆一样,很常见。若非北宋雍熙年间出了名,怕是都很难上史书。

邵树德坐在庭院中,看着扑簌簌落下的雪花,一时间竟然无言。

史上八十多年后的那天,应该也是这般天寒地冻。宋军因为“会天大寒,我师不能彀弓弩”,失去了主心骨,被辽军击败,“死者数万人”——彀,就是把弓张满的意思,天冷时,弓弦脆,确实容易拉断。

但这还是让他很无语。你不能用弓弩,敌人也不能用啊。

夏随唐制,弩手射完弩后,要拿着双手重剑或陌刀上去砍人。弓弩不能用,砍人不会吗?

事实上“长剑军”这种编制流行于中晚唐,一般而言都是精锐部队。射完弓弩,长剑武士就上去与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了,怎么能因为弓弩无法使用而战败呢?只会射弩?技能如此单一?

这个疑惑让他下意识觉得,禁军或许还是要走花队的路线,哪怕培养成本高。玩不了后世多兵种联合作战,就老老实实培养通用步兵、多面手,多砸钱。

民间尚武的风气要保留。老百姓练武了,就能摊低职业武夫的培养成本,因为招募过来就会玩弓、玩枪、玩刀,节省太多资源了,也缩短了成军的时间。

“简简单单一馆驿,史上多少遗恨,天厌耶?人祸耶?”邵树德叹了口气,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陈诚疑惑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圣人为何发此感慨。

“陛下,史朝义败于莫州,非君子馆。”陈诚说道。

他以为圣人在感慨唐军于莫州大败史朝义后,未能除恶务尽,犁庭扫穴。

“哈哈!”邵树德笑了笑,道:“朕这次却要除恶务尽,直捣幽州,谁能阻我百战精兵?”

陈诚喝了几两猫尿,也有些醉意,笑道:“李存矩死于莫州,李存实死于平州,李存颢于临渝关被斩,安福迁父子在馆外泥首谢罪,就剩李存璋、李嗣恩等人了。”

其实还有李存进、李存信二人,但他俩手上没兵,跑得飞快,早就回河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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