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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节

 

“怎么?提前给自己找班底了?”邵树德说道:“你这女奴,终日胡思乱想作甚?再过俩月,继续给朕生孩子。”

余庐睹姑身躯一颤。

“怎么?不愿意?”邵树德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朕找重袞去。她那小嘴吸溜吸溜的,朕若命她来服侍,可愿意得很哪。”

“陛下……”余庐睹姑将孩子交给乳娘,投入邵树德怀中,娇声道:“妾服侍起来,不比重袞舒服多了?”

“你们娘俩……”邵树德大笑,时已近午,稍稍有些饿了,吸溜着吃了点东西后,他又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邢州行营组建后,立刻开始了调兵遣将。

六月底,佑国军丁会部直插槁城,野战击败成德援军,俘斩两千余人,随后围城。湖北道州兵土团、侍卫亲军孟知祥部蜂拥而至,十日拔城,将其攻克。

卢怀忠率武威军自邢州北上,克柏乡,直逼赵州。

关内道州军自冀州西进,步步紧逼。

成德战局第一步进展非常顺利。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河东出兵救援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那么一切就没那么复杂了,现在就凭野战优势打得王镕手忙脚乱,不敢出击,陷入被动,然后一一肃清冀州、赵州、深州等地。

后续援兵也在持续跟进。

整个河南大地上,来自关内道的第二批州兵一万人已经抵达河阳。

直隶、河南、淮海三道州兵两万多人也次第开拔北上。

这一波,是要好好锻炼这些地方部队了。过了这个村,很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邵树德突然有些惋惜,一旦扫平成德、河东,他无敌的禁军该到哪里去找敌人厮杀。

西行途中

裴冠离了幽州后,便往良乡、范阳方向而去。

北平十三县,良乡是老县,经过编户运动以及迁移关西移民后,目前有5000余户、26万余口,其中“老北平人”约在15万上下的样子,其他全是新移民或新近落户的蕃胡——严格来说,这些也是“老北平人”。

从整个北平府来说,十三县现有约77万户、40万口。经历了十余年的战乱,“老北平人”大概只占六成的样子,剩下的都是新编蕃胡及移民。

裴冠是关中人,就本心而言,他当然希望来自关中的移民越多越好。

黄巢之乱时,得益于圣人的力战,京兆府北半部分的保存得比较完好。圣人坐镇富平,将张全义、孟楷、李详等人打得抱头鼠窜,数次挫败巢军北上企图。

富平八县百姓感其恩德,人皆称颂。灵武郡王兵一至,百姓赢粮而景从。熟习弓马之少年,纷至帐下,乞为效命。富平等地甚至有封氏姐妹感圣人义举,以身侍奉的美谈。

关中西半部分则被朝廷控制着。尤其是凤翔府,当年便是诸道行营都统郑畋的大本营,龙尾坡之战,杀巢军大将数员,斩首两万余级,挫败其西进企图。

整体而言,关中的人口保存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些年一直是对外移民输出的主力。

河南府、汝州、孟州、怀州,几乎八九成以上的人口是后迁来的关西移民。

晋州、绛州、襄州、郑州等地也有一半百姓来自关西。

从分布上来看,基本都是黄巢、秦宗权、孙儒、李罕之四人祸害过的地方。圣人迁关西无地、少地贫民,或河陇羌胡奴隶,给其耕地、宅园。十余年间,残破的县乡慢慢恢复生机,在很多人看来,这些州县都是关西铁盘,属于关西军政势力的对外延伸。

“裴随使,圣人可会将咱们飞龙军安置在北平府?我看这地方挺好,有山有水有田,住起来应该很滋润。”说话的是良乡县复叶乡白水里里正,一个前飞龙军队正,刚刚老退下来,举家迁来了良乡县。

飞龙军与自古以来的很多武人一样,戍边之时,家人跟着住在军营附近,不落地方户籍。飞龙军长期在柔州作战,其家人分散在胜、参、柔三州的军营左近,靠武夫发下来的钱粮赏赐生活,再开垦一些能开垦的荒地,当作额外收入。

不过,经过朝廷整顿,驻扎在洛阳周边郡县的禁军将士家属,则落籍当地,分发田地,算是定居下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邵树德才会给军人们轮换,打个一两年,就回驻地大半年,以安军心。

其实到了北宋,禁军将士的家人也是住在军营附近的。因为田地稀少,且朝廷不抑制兼并,故他们完全靠军饷生活。

作为禁军马队之一(飞龙、金刀、黑矟、铁骑、银枪、定难、飞熊、银鞍),飞龙军将士想找个好地方生活,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他们的眼界比较高。禁军嘛,最好安置在京畿重地。北平府是为北都,各方面条件也说得过去,飞龙军上下还是愿意生活在此处的。

“这个——我也不好妄自猜度圣意。”裴冠笑了笑,说道:“怎么?当年我在柔州监军之时,你们不是对那里挺满意么?”

“有宅、有田、有草场,确实不错。但见了大都会的繁华,就觉得柔州那个地方不像样了。”里正笑道:“别说咱们,从陈许过去的镇兵都觉得柔州不行,想尽办法立功升赏,好回到河南。洛阳周边禁军扎堆,咱们就不凑热闹了,北平府还需精兵猛将镇守,飞龙军一来,保管宵小无所遁形。”

裴冠心中暗笑。就你们那军纪,若不严加整顿,来了北平府,怕是要闹得鸡飞狗跳。

“孙大郎,你全家都已落籍良乡,还操心那么多作甚?”裴冠笑骂道:“飞龙军将来安置何处,朝廷自有安排。”

“呸!朝廷懂个——”孙大郎刚说半句,就在裴冠的眼神下止住了。

裴冠太清楚这帮武夫的德行了,嚣张跋扈,胆大妄为,嘴上没把门,于是换了个说法:“朝廷诸事,自有圣人乾纲独断。”

孙大郎这下没话说了。他敢反朝廷,不敢反圣人,只能嘟囔道:“燕人不可信,京畿重地,还是塞满自己人可靠。”

裴冠敷衍地笑了笑。

他有些害怕,要是哪天圣人崩了,从哪里再找个狠人来压制这帮武夫?

时近八月,秋收在即,乡村处处一片红火。

编户之乱的创伤渐渐抚平,久不入王化的蕃胡部众破天荒地第一次给朝廷纳粮。观其脸色,似乎也没什么不满意,除了一点点茫然不安之外——给头人交钱,与给朝廷交钱,有很大的区别吗?

其唯一的不安来源,可能在于头上再也没有遮风挡雨的部落酋豪了,组织被打散了,心中有些茫然无依。

是的,部落酋豪既压榨他们,同时也在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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