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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再次扫了眼那个黑色的针包,她挑选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弯针捏在手里,下一步抽了根黑色丝线,开始穿针引线。

但是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拿线对着针眼穿了几次都没能进去。云澜在一旁看着,脸色都变了,她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上前两步问道:“夫人,你刚刚说的缝合的意思莫不是要……”

要缝这伤口吧?她后边的话没敢问出来。

战舞很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针线,头也不抬道:“是啊,伤口那么深,不缝一下很容易再裂开的!”

云澜吞了吞口水,犹疑道:“可、可是您这是打算亲自动手?”

“不然呢?你跟王爷、两人猜拳,谁赢了谁来?”还是没能穿进去,她有些急躁,说话自然也带了些气,扭头看着云澜说道。

把伤口缝起来,光是听着就叫人胆战心惊,更何况还是缝的她家国师的肉,就算打死她,她也没有那个勇气。至于千岁殿下嘛……她默默地看了眼千珏尘,被其一个侧目吓得赶紧收了回来,道:“夫人,属下记得、您的女红是不是……”

战舞烦躁地打断她,转头看向千珏尘说道:“王爷,你能不能先出去?你在这里看着,影响我正常发挥,万一这给缝错了,算谁的?”

穿不上针还赖他了?千珏尘垂眸看她一眼,见她真的着急,出于对东方略的安危,他暂且压下了心头不火,甩了下衣袖转身出去了。

他这一出去,威压消失,战舞顿时放松了不少。转眼再看欲言又止的云澜,警告道:“你也给我闭嘴,要不然你也出去!”

尽管还是担忧,可云澜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不过看着这位千岁夫人的样子,再看看矮柜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安慰自己:可以的!一定没事的!千岁王妃是个奇女子,听她的不会有错!

她心里嘀咕的同时,战舞总算是把线引上了。她回头看了看东方略的伤口,再看看矮柜上的东西,迟疑着拿起一把镊子。用镊子夹住弯针,放在蜡烛上烤了一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床边。

云澜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怕惊扰她,硬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

战舞举着弯针作势要落下去,但又觉得好像无从下手,她想了想,从这头绕到了另一头,要落针时,眉头又不自觉拧了起来。

再次举着弯针在蜡烛上烤了下,她脱下鞋子上了床,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只是要落针时,又犯了难。

她想先从伤口的下方往上缝合,但是伤口最下方到后腰位置,东方略现在平躺着,她无论怎么趴着都够不到伤口最下边的位置。

于是便又想着从伤口的上头开始缝。

看她又要换方向,云澜实在忍不住了,她摸了把额上的冷汗,干裂的嘴唇抖了抖,说道:“夫人,您到底是想怎样啊?您这个样子,万一国师突然醒来,可能会被吓死的!”

真不是人干事

战舞手里还举着那枚弯针,身子就势往床上一坐,也发憷,说道:“要不然、去请个裁缝过来?”

云澜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等她说话,战舞又直起了身子,看着那血肉翻飞的伤口,咬了咬牙,道:“不管了,先缝了再说,实在不行再拆吧!”

云澜吓得伸手去拦,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她就看着战舞手里的针轻轻一勾,便穿进了那块血红色的肉里。紧接着,鲜血再次溢出,战舞尽量让自己看着很冷静,说道:“云澜,白纱!”

眼见没有了退路,云澜哦了一声,抓起了矮柜上的一卷白纱,拿着就要往伤口上摁。

战舞眼疾手快,阻止道:“用剪刀剪下来一些,还有,别直接用手,拿镊子,把血擦干净!”

听了她的吩咐,云澜一一照办。

缝合之前,战舞还是仔细观察过的。伤口的创面虽然被咬得参差不齐,但好在并没有少肉,而且有的比较深的地方,很明显就是被咬开了好几层皮肉。虽然她没有给人缝过伤口,但想着,应该要一层一层缝合的。

所以她先是拨开了外边的几层皮肉,找出最里边的那一层开始缝合。然后再依次缝合第二层,这样一来,便比较耗时。

缝合第一层的时候还好说,就在她准备缝第二层的时候,东方略醒了!

尽管这期间,云澜一直在给二人擦汗,但东方略的额头上还是滚落着豆大的汗珠。此时他疼得醒转过来,勉勉强能看到战舞的影子。好在意识也回笼了,想起昏迷之前战舞说要给他缝合伤口的话,东方略挣扎着就要起身。

战舞停下手里动作,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别乱动,小心我扎你!”

东方略疼得压根都泛白了,然而被战舞一威胁,倒是不乱动了,只是躺在那儿,使劲儿抬了抬手说道:“曼、曼……”

战舞不耐烦道:“知道了,我会慢点的,你这时候还操心这个!云澜,实在不行,再把他打晕喽!”

东方略脸颊抽动,目光陡然看向云澜。后者是断然不敢出手的,她安抚道:“国师,你、忍一忍可好?属下知道很疼,但是伤口确实很深,你……”

东方略一脸无奈地闭了闭眼,紊乱的气息带着怒火,再次说道:“曼、曼陀罗散,可缓解疼痛,我、我药箱里有!”

云澜:“……”

战舞:“……”

两个人同时愣住,片刻后,二人对视一眼,为缓解尴尬,战舞抢先说道:“你不早说,去拿!”

东方略说完这话,像是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慢悠悠地白了眼战舞,一口气都不想多喘,半眯起眼躺在那里。

云澜并不认识曼陀罗散,她索性将整个药箱都搬了过来。

按照战舞的话在药箱里翻找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了。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处,顿时清凉不少,同时消去了些许疼痛。

东方略拧了拧眉,垂眸看过去,战舞跪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镊子和弯针,正认真地在他的身体上缝着。

这画面瞅着,真是又诡异又温馨。

云澜抽空倒了杯水过来,用勺子喂了他几口。嘴唇湿润了之后,东方略就又想说话了,他缓了口气,微微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嫂嫂,东方只有一个要求,麻烦你、你把针脚缝得整齐些、可好?”

战舞手一抖,抬头瞪了他一眼,“挑三拣四的,我能给你缝上就不错了!你别说话,待会儿缝错了!”

许是真的怕她缝错,又或者是疼得厉害,东方略没有再说话,只是紧咬着牙关,浑身冷汗直冒,看着很是痛苦。

战舞又让云澜往伤口处倒了些曼陀罗散,再次落针时,她头上的几滴汗珠,由于云澜没来及擦,“啪嗒”几声落到了伤口上,东方略疼得嘶出声来。

战舞直起身,下意识地自己抬起衣袖擦汗,却不想忘了手里还捏着针,这么猛地一扽,好家伙,差点儿没直接把东方略送走。

只听得房间里杀猪一般的惨叫,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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