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虚,有点愧疚,既然都已经去了林新,却因为种种借口理由而没有去扫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心态作祟,傍晚时戚晚突然开始整理安闲的旧物,然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整理冲动,为什么要整理。
直到戚晚在一个纸箱子的最底层,找出一张安闲的艺术照片。
照片有小学课本那么大,没有用相框封存,只是夹在一本书里,而且因为压在箱底,箱底受潮,照片已经发霉长毛。
照片里安闲的一半脸已经被“腐蚀”掉,戚晚“呃”了一声,就将照片和书一起扔进纸篓,随即想了想还是觉得恶心,便将整个还没装满的垃圾袋拿到楼下扔掉。
待扔完垃圾再回来一看,纸箱子底部虽然受潮,但是发霉长毛的就只有那么一张照片,其余的东西都没事。
就算是不信鬼神的人,也难免会觉得邪门儿。
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戚晚正想着,这是不是母亲斥责她没有去扫墓的信号之一时,她的手机就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起,戚晚本以为是骚扰电话,打算听两句就挂断,谁知对方却提到“林新墓园”。
接着对方又说,刚经历了一场大雨,墓园出了点意外,有一片地区的墓地可能会有渗水现象,请家属过来看看。
依山傍水是大吉,墓地渗水却是大凶。
别说是墓地渗水了,就是在自家里,楼上有水渗下来,住在楼下的人都会觉得忌讳。
戚晚接完电话眼皮子就跳了几下,她不是个怪力乱神的人,却不得不因为这些巧合产生联想,会不会是墓地渗水了,母亲不高兴了,这才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或者是怪她之前不去看她?
结果就是,这个晚上戚晚一闭上眼就做噩梦,梦里全是安闲的责怪,还有那些稿件里对“女儿”的抨击。
第二天一早,戚晚就买了返回林新的长途车票,中午便坐车上路,只在路上跟余钺提了一嘴。
余钺正在案子里忙碌,待戚晚抵达林新之后才回复消息,让她早去早回,注意温差变化,多穿衣多喝水。
戚晚回了余钺,便直奔墓地,到现场一看,的确有渗水现象,但没有墓园的人描述的那样严重。
墓园的负责人却说,外面看不出什么,要打开看里面才知道,但是没有家属的允许,他们不便操作。刚才有两家来看过,第一家没什么事,第二家打开一看,里面已经存水了,赶紧将骨灰盒取出来。
戚晚听完原委,办了手续,很快就站在一旁观看工人们作业。
负责人再三表示,他们也是以防万一,这种事不敢大意,就算打开看什么事都没有,也好安心,如果有事也好及时修复加固。
戚晚只是听着负责人解释,并不多话,直到上面的石砖开启,她下意识伸头往里看,虽然没有存水,但里面也是湿漉漉的。
戚晚走下台阶,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搬出来。
除了骨灰盒,还有一些简单的陪葬品。
戚晚将东西拿出来检查,工人们开始修复工作。
负责人在旁边盯着,并时不时问戚晚,有没有泡水损坏。
戚晚检查了骨灰盒,没有大碍,却在检查遗物时有了奇怪的发现。
她将几件东西拿起来看了许久,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竟然完全不记得她当时放了什么陪葬品,为什么放。
有几件是安闲生前喜欢的衣服,这倒不稀奇。
还有一个用塑料布层层缠住的小盒子紧紧盖着,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是拿起来的时候听到“咣当”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同样用塑料布缠住的小相册。
戚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后竟没有将相册和那个小盒子放回原处,而是塞进包里,只将衣服和骨灰盒摆好,又看着工人们封口。
直到傍晚回到酒店,戚晚已经十分困倦,进门后叫了餐便躺下睡了。
然而这一觉睡得也不好,甚至还出现了“鬼压床”,她似乎听到有人拍门叫她,却又好像是在做梦,想睁开眼又发现动弹不得。
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浑身都觉得沉甸甸的,头还有点晕眩,直到前台打来电话,她才知道原来刚才确实有服务员敲门,是她点了餐,但一直没有应门。
戚晚吃了加热过的晚餐,再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
她打开电视,就从包里翻出带回来的东西,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塑料布拆开。
小盒子里有两个小物件,一个是优盘,另一个则是老型号数码相机的储存卡,但因为她没有带电脑来林新,暂时无法查看,便随手将相册翻开。
她以为,我会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或是母亲与她的合照。
结果呢,她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
这男人是谁?
戚晚拧起眉心,盯着照片里的面孔,原本就昏沉的头,在两侧部位似乎有神经在一跳一跳地抽动。
她忽然觉得恶心,并从心里涌上一种强烈的生理不适。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反应,她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她的潜意识还存放着他的信息,那是潜意识在向显意识发出信号——她讨厌他。
可这样太没道理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却出现在她母亲的相册里,还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这样看,她记忆上出现的问题,应该比她以为的以及医生判定的还要严重,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
再往后翻,不只有这个男人的照片,还有他和安闲的合照。
这令戚晚进一步意识到,这个男人和安闲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所以,他就是那个姓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