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等了半晌,顾月淮才慢悠悠地道:“抱歉,咱们不熟。”
在她看来,和宋今安同行才不太平,像他这样多管闲事的人,要不是有背景有人脉有运气,又凭什么活到现在?对于这种人,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更何况,她自问和宋今安是敌非友,出远门,谁会和敌人同行?不怕被插刀子?
宋今安闷闷地垂下眼睑,神情有些黯淡。
他刚要开口,胖姑娘却回来了,她眼圈还是红的,一看到坐在她的位置上对着顾月淮献殷勤的宋今安,不禁死死咬住了嘴唇,这一看,表情十分狰狞可怖。
胖姑娘气呼呼拽起宋今安的衣领,吼道:“你给我起开!”
宋今安颇有些狼狈的起身,他一让开,胖姑娘就一屁股坐下,抱着自己的行李,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周围所有人,不知是看透了还是什么,对宋今安尤其没有好脸色。
宋今安敛了敛眸,看向坐在顾月淮对面的中年女人。
他沉吟片刻,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怀里的孩子,语气非常客气:“您好同志,我能不能和您换一个位置?我的座位在隔壁车厢。”
一拿到巧克力,坐在女人怀里的小孩就剥开皮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中年女人讪讪一笑,正所谓女人手软,吃人嘴短,她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而且和这个胖姑娘坐在一块儿,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便也没拒绝。
宋今安亲自把人带回自己的车厢位置,才拿着包回来。
他在中年女人的位置上坐下,抬眸便能看到闭目养神的顾月淮。
宋今安眼神里的感情复杂又细腻,周围人都能感觉到,胖姑娘十分不爽地看着顾月淮,冷笑一声道:“他是你对象?你们吵架了?刚刚你怎么没说我?”
不管她对旁边这女的有多看不顺眼,但不得不说,两人的长相还是很相配的。
胖姑娘有自知之明,她唯一能比得过别人的,也就只有条件了,好歹她也是青安县本地人,吃供应粮的城里人,家里父母兄弟也都是厂里的职工。
当然,她也能看出对面那男的条件不错,不然咋能穿得起呢绒大衣?
这么一件衣裳,估摸着就得十多块钱,即便是在她家,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胖姑娘又仔细看了看顾月淮身上的衣裳,料子很普通,做工还行,不过瞧着就知道家里条件不行,肯定是乡下人,所以,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胖姑娘心里嫉妒的厉害,看顾月淮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顾月淮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落入几人耳中:“你想太多,在我心里,你们俩还挺般配的,不过我说句实话,他有对象了,应该是看不上你的。”
话落,宋今安和胖姑娘脸色皆是一变,前者嘴唇微张:“我不……”
顾月淮睁开眸子,看都没看宋今安一眼,转头瞥了胖姑娘一眼,非常上心的提醒了一句:“而且,他对象为人心狠手辣,要知道你刚刚那些举动,啧。”
她朝着胖姑娘摇了摇头,话音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顾月淮太了解田静的脾气秉性了,宋今安是她的禁脔,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胖姑娘这番举动,无疑是触碰到了田静的禁区,过多纠缠,说不定会和上辈子的她一样倒霉。
胖姑娘听罢,眼神狐疑地看向宋今安:“你有对象了还纠缠别人?”
这里的“别人”,自然指的是顾月淮。
宋今安冷了脸色,他看着顾月淮,一字一顿:“我没有对象。”
顾月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怜的宋今安,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田静给盯上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呢?
宋今安不喜欢她这副表情,秀气的眉敛紧,重复道:“我没有对象。”
在他心里,田静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人,起初微不足道的好感已经烟消云散,他当初帮忙,也只是觉得辛苦把人救回来,不该让其因无妄之灾入狱。
顾月淮的指控都是虚假的,他亲眼所见,田静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他实在不希望顾月淮成为一个骗子,也不想田静因为这样虚假的指控枉送性命。
胖姑娘认真盯了几眼,直觉让她相信了顾月淮。
在她看来,要是宋今安没有对象,就顾月淮这样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不行的,肯定得死死抓住的,如今冷脸相待,肯定是因为宋今安是个渣男!
这么想着,胖姑娘忍着恶心啐了一口:“呸!你更不要脸。”
宋今安脸微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月淮倒是心情不错地弯了弯唇角,宋今安不得劲,她就得劲。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宋今安就是h省省长之子,他这一趟和她的目的地是相同的,看他这样子,大概是要一路跟着她了,想想也怪晦气的。
顾月淮忍不住收敛了唇边的笑容,好心情瞬间瓦解。
她侧眸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象,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才能抵达丰市,到时候趁着人流大,把宋今安给甩掉,转站后再想碰上也不容易。
宋今安微微偏过视线,浅褐色的眸子望着车窗上顾月淮的倒映。
鱼龙混杂的丰市
她乌黑的长发垂肩,映衬着一张脸极其白皙。
精致的脸颊上嵌着一双灵动又狡黠的猫儿眼,圆溜溜的,看晏少虞时放松又依赖,让人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可看他时,却总是夹杂着冷漠与防备。
这或许就是家猫和野猫的区别,待他时,总是露着爪子的野猫。
思及此,宋今安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这比喻有些荒唐,但又很合理。
不知是不是他发出了笑声,再度抬眸看向车窗时,视线与里面倒映着的顾月淮相互撞在一起,没有旁人所想的暧昧与缱绻,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对他,永远只有这副表情,温柔和依赖只能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