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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睡不着那就再来一次

 

周京一颗心全扑在了尤珉月身上,朝好友扬了下下巴当作招呼,随即便蹲下来查看尤珉月的状况。

尤珉月抖得很厉害,像只被吓坏了的小兽,身体紧紧贴着车,发出磕碰的细弱声响。

膝盖上还残留着温热柔软的触感,周京却猛地打了个激灵,酒彻底醒了。

她心疼坏了,亲吻爱人的手指,温声软语地哄着,几次想掰开尤珉月的手都没有成功。

直到尤珉月狠狠地甩开手,打到她身上。

露出的是一张眼眶发红,眼睛里盈着浅浅泪意的脸,声音从牙关里蹦出来。

“周京你让我觉得恶心。”

尤珉月的情绪一向稳定,只要她情绪失控必然都是给周京逼的。

周京大概内心深处有隐晦的喜好,竟很喜欢看尤珉月隐忍哭泣的模样。

尤珉月的眼珠很黑,清透如琉璃,哭的时候泪水总是大滴大滴滚出眼眶,珠子般一颗一颗往下掉,别提有多动人。

如果就像现在这样只是含泪不落,则朦朦胧胧,别具一番迷离的风情。

心脏被掏出来里里外外地揉了个遍,汁水沁出,又软蓉蓉地给塞了回去。

周京爱怜地抚着尤珉月的脸颊,眼瞳折射出柔和的微光。

利落的下颌线一松,甜蜜蜜的笑也凝在唇边。

“没事,这不什么也没发生嘛,就算发生了也没关系,秀文嘴很严,不会怎么样的。”

尤珉月恨恨地看着她,脸被身后的漆黑车身衬得格外素白清淡,惹得周京心下软了又软。

尤珉月却是抿着唇打下了她的手。

既然手被打落了,周京就不会不识趣地再去抚她,而是牵着那葱白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发出拍打的声音,觍着脸讨打。

“我没生气,不就是一巴掌吗,再给你扇好不好?”

尤珉月跟周京没有话讲,甩开手就要站起来。

周京跟了上去,双手撑在车上,用车身和自己的胸膛给尤珉月造了个小小的囚笼,脸凑了过去。

“宝贝儿,让我亲一个。”

京腔拖得长长的,喊尤珉月宝贝儿的时候就像炸酥泡进了蜜里。

尤珉月偏过头,她的唇堪堪擦过脸颊。

“周京,你够了吗?”

这次是真的把人给吓着了,周京也就没再做混蛋事了,笑嘻嘻地把车钥匙塞进那软绵绵的手心里,最后还抱了一下。

“媳妇儿,今晚就辛苦你当下司机啦。”

贴心地打开车门,但身体却挡在了靠车头地那一侧,就是想堵着她的路不让她去开自己的车。

沁在冷泉里的眼瞳扫了周京一眼,尤珉月上了驾驶座,”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周京这才绕过车门,坐上副驾驶。

周京也不想逼她,两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好吗?

可她要是不耍浑弄点腌臜的手段,尤珉月能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她能怎么办?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胶着,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欸。

周京eo没几分钟,等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霓虹灯往车窗里一照,她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天生的乐天派,办法总比问题多,与其自怨自艾悲春伤秋不如行动起来。

“宝贝儿,你开这车真帅,给你买的那辆都在停车场里吃灰了,你怎么不开呀。”

周京本来就嘴碎,喝了酒之后嘴巴更是”叭叭”个不停。

开习惯了电车的尤珉月需要格外集中精力才能开得了这辆笨重的油车,没心思搭理她,只想拿个夹子把她的嘴给夹住让她闭嘴。

但周京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了,就算尤珉月不搭理她,她自己也能自言自语说一路。

最后尤珉月实在受不了她了,抽了空剐了她一眼。

“你要是不想出车祸就别说话。”

但是周京却会错了她的意,以为她心疼自己,甜蜜蜜地把嘴缝上了,痴痴地盯着她的侧脸。

回去后已经十点了,洗漱完直接躺下休息是不可能的,尤珉月看着周京拿出来的一排各式各样的器具,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瑟缩着身体想躲。

可这一年来,又有哪一次是她真正躲过的吗?

只见周京拿起支布满了tu起的长条物,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腿,笑容恶劣地膝行着靠近。

“试试这个?好像是第一次用。”

在触到周京拍在她小腿上的选择时,尤珉月瞳孔瑟缩,照进眼眸的光被生生折断,细碎得像是被大力搅拌过的金色湖面。

肌肉痉挛收缩,清瘦胴体如秋叶般簌簌颤栗。

周京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尤珉月的眼泪,咸涩缠绕舌尖,甜蜜却在心间蔓延开来。

彻底结束后尤珉月已经很累了,但她还是睡不着,睁着眼望向昏暗的虚空,和昏黑融为一体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冰封荒芜。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以至于她要面临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处境。

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浮现,她受虐似地反复想着某一个记忆片段,企图找出造物主恶劣的玩笑戏弄。

尤珉月身体定得像一块石头,呼吸浅浅的也不动,但周京看着她背影的轮廓就是知道她没睡着,烦躁地捏了捏手指,以为尤珉月那无法跟人同睡的毛病又犯了。

“睡不着?”

周京想起了她们的过往,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尤珉月受不了跟人一起睡,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吃安眠药也不管用,后来她想了个损招,在床上把人弄得精疲力尽,彻底虚脱,几近晕厥,这样就能睡整宿了。

周京强势地闯进了尤珉月的生活,以一种近似于脱敏治疗的方式让尤珉月适应她的存在。

背对着周京的尤珉月闭上了眼睛,装睡,不答。

房间尤为安静,静到能听到两人缠绵的呼吸声,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肌肤染了洗护用品的香味在被子里这么一捂,香得诱人,是尤珉月的味道。

周京的眼神暗了下来,”啧”了一声。

“那就再来一次。”

被子里的手暧昧地滑进她的衣服里,摸到的是一整片的细腻柔滑,只是在腰际徘徊,尚未深入便被拍下。

尤珉月扯了些被子将自己牢牢包裹,声音冷淡中透着厌倦。

“明天还要上班,睡了。”

于是狎昵心思只能作罢。

周京离了尤珉月是不行的,就算隔着被子衣服也要贴过去,脸挨着她的后颈,闻着她冷淡的气味才能睡得踏实。

周京和尤珉月的初遇地点在一个忒不浪漫的地儿,周京永远忘不了在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的惊鸿一瞥。

当时是她表弟自缢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送到医院,医院又担心涉嫌他杀,最后送来了司法鉴定中心进行解剖。

她妈让她过来看看,帮着照应着。

印象中这个小表弟性格一直比较内向,自杀原因不难理解,妈妈软弱拿不准话整天在家哭哭啼啼,他爸在外面又有个外室,头两年还生了一双儿女,愈发地不着家了。

周京那会儿刚从军委出来,被她妈一个电话喊去家里接婶子,然后又把婶子接到了司法鉴定中心。

本来那地儿是不随便让外人进的,只不过周京自己好歹是个处长,总不能这点事也办不下来。

就是婶子一路哭哭啼啼弄得她相当闹心,要说这可怜的小表弟为什么要寻死,还不是你夫妻俩闹的么?

要按周京的意思就是没学会怎么为人父母就别生,省得霍霍无辜的幼小生命。

在这里也点名批评一下她自个老娘,要不是周京情感迟钝,不得被她那重男轻女的老妈养废了啊。

好在她自个争气,朋友也多,没长歪,一路走来也还算顺利。

才到鉴定中心,鉴定中心的李主任便迎了上来,对着周京她婶子嘘寒问暖地说了些客套话,然后朝周京郑重道。

“周处您放心,是我们这儿专业最强的法医解剖的,已经吩咐过了一定仔细认真,结果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周京颔首,“好,辛苦了。”

做解剖的楼层温度较低,才踏上走廊,寒气便直往脚脖子里钻,灯光苍白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想到孩子躺在冷冰冰的冰柜里,她婶子就不行了,面条似的瘫软着,好在两边都有人扶着才不至于坐到地上。

“京儿啊,小堂走了,你让婶子怎么活啊。”

她婶子泪流满面,哭天抢地,身子止不住地要往地上坐,要伏到地上哭。

周京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时候又不好劝长辈不哭,毕竟家里死了孩子的不是自己,她婶子说到底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周京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跟这些个堂表弟弟妹妹们都不熟,听闻表弟自缢了后也只是感慨着说了句”怎么会?”情绪便就此止住了。

她都怀疑她妈是不是故意把复诊约到今天下午的,以此脱身把这个包袱甩给自己。

为了不把人弄疼,她费劲地搀着她婶子。

“婶儿,如果您看不得这场面,咱还是先回去吧。”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她婶子就炸了,青筋暴胀,声音嘶吼,捶胸顿足道。

“不!!!我要看我的小堂,我可怜的小堂啊,才15岁,怎么狠得下心丢下妈妈走了啊。”

周京被折腾得一身汗,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不知道该拿她婶子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纠缠困顿之间,她猛地抬头,看见一个手里拿着记事板,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从解剖室里出来了。

周京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白,冷玉似的白,再就是清瘦亭亭,简单随意的一个站姿怎么就那么清雅好看。

直到她扭过头来,清凌凌的眸光往这儿一瞥,目光穿过苍白的白炽灯和沁寒的冷空气直望进周京心里去。

周京承认自己那一刻给”电”到了,头皮发麻的颤栗,里里外外都是酥的、软的,世界变得安静,心跳声变得剧烈,人都愣住了,甚至连她身后什么时候跟了个小助理都不知道。

这在作战的时候可是要丢掉小命的。

李主任看到尤珉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叫住她。

“小尤,解剖结果是什么?”

尤珉月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

孩子服药后自缢,母亲哭到失声,父亲却没有到场,或许是父亲去世了?又或许是单亲家庭,父亲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顾?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身上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在这么小的年纪结束自己的生命。

越往深处想眼皮跳得越厉害,脸色也愈发清冷。

冷淡克制的悲悯为她增添了圣洁的光环,周京得眯着眼才能看清她,走过来的几步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直到三人跟前,尤珉月才收回了猜测,朝哭得肝肠寸断的中年女性遗憾地点点头,“节哀。”

再将目光移至李主任,稍稍垂下些眼眸,视线落在主任面中的三角区域,稍稍点头以示敬意。

她全程表现出来的姿态是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稳重而专业。

“主任,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后上吊自缢的,排除他杀。”

走进了看才发现这人是会让周京脸红的漂亮,脸上没有丝毫脂粉的修饰,柔和干净,琼鼻粉唇,清卷秀美,声音也清越好听,周京很丢脸地被迷得一愣一愣的。

李主任有些忐忑地看了周京婶子一眼,清了清嗓子。

“好,报告呢?”

“报告等会就能写出来。”

沉浸在自己悲伤世界的女人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扑向尤珉月,紧紧攥着她的白大褂,一双红肿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激动道。

“安眠药,他去哪拿的安眠药,是哪个医生竟然给未成年的小孩子开安眠药,是哪个医生害死了我的小堂!”

尤珉月沉着冷静地搀扶着中年女人,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遂保持沉默,小心不让激动的家属伤人伤己。

站在她后面的小助理还是个大四过来研习的学生,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直接吓得呆住了,呆滞地瞪着一双眼。

现场谁也没想到她婶子突然爆发,周京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跨步将她婶子从法医身上扒下来,用半边身子将人稳稳托住,护好她婶子那双做了延长甲的手。

临了还扫了法医一眼,看她是否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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