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1)
李聿白起得很早,问夏醒的时候就听到厨房有轻微的动静,洗漱过后从卫生间出来,餐桌上摆着早餐。吐司,煎蛋,烤肠和水果,两个人吃有点多了,李聿白又端出一杯豆浆放到问夏手边,手指弹了下她脑门,顺势往她旁边一坐,“吃吧。”两个人并排坐着,也没看对方,同频率地拿起一块吐司咬进嘴里。李聿白吃的慢条斯理,问夏却含含糊糊开始说话:“你今天上班吗?”“上。”似乎觉得一个字的回答不够,又补了句:“怎么了?”“我今天,会去警察局哎。”李聿白一顿,拍拍手指上的碎屑,“去干嘛?”“就是淮江水库不是出现抛尸吗,然后最新的那个受害人的妈妈在案发前一天给我们公司打了热线电话,我过去了解了下情况,发现把受害人带走的那辆车……”问夏接过李聿白递过来的纸巾擦手,停顿了侧身看着李聿白继续道:“就是两年前撞我的车。”他眉头微皱,“嗯?”“所以我打算去警察局提供一下线索,希望能给他们提供一下帮助吧。”问夏说完觉得挺轻松的,不像两年前一提就要吵架的样子。“哦,我送你去。”问夏下意识想拒绝,及时把话捂在嘴里,改口道:“你上班来得及么?”“来得及。”其实问夏心里门儿清,他上班时间那么固定,怎么会来得及,可他要送,那就送吧,这么大人了,上班迟到无非是件小事。两个人吃完早餐收拾妥当,一起出门。在玄关处换鞋时,李聿白让她坐在小凳子上,从柜子里把鞋拿出来递给她。问夏抿着唇笑:“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特像新婚夫妻?”替她拿包的李聿白手指滞了两秒,囫囵点头,“走吧。”问夏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快到了警察局时突然灵光一闪,“我才发现,淮江水库和以前那所孤儿院在同一个方向。”李聿白抽空看她一眼,等车停在警察局门口,他抬手摁住要下车的问夏,斟酌道:“你出车祸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问夏闻言,收回开车门的手,摇着头,“我不知道。”她回握住李聿白的手,把心里这些年的疑问说给他听:“馨宁失踪的时候,监控视频里那只手上,从手背到胳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我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明明是他引我去废弃仓库才被警察盯住的,还有那晚,我送院长去公交站,回地铁站的路上被那辆面包车撞,他不在车上的。”她闭着眼,开始回忆,“他最先拦住我,手里拿着刀。然后我开始跑,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没注意他在哪儿,等那辆车走了,他从我手里拿走手机,最后,我看着他,上了一辆黑色宾利,车牌是淮a。”淮a就意味着车是淮江市区的。李聿白听完她的话,那些愧疚愈加深重,他不曾体会她身处其中的感受,却妄想用爱的名义绑架她停下来。他摸着她的长发,把人抱住,声音低柔:“后来你出院后,用你爸妈威胁你,让你离开淮江的人也是他吗?”这就是他去北海找随今的原因了。问夏点头,“应该是。太奇怪了,整个淮江好像查无此人,连徐队都找不到。”李聿白拍着她的背安抚,“我找边淮帮忙问问吧。”听到边淮的名字,问夏唰地从他怀里起来,眼睛瞪圆,“你昨晚才说不和他玩了。”“利用一下没事。”“他什么背景啊?徐队都查不到呢。”“他爸是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问夏张着嘴,半天才出来一句:“我昨天推他了,要不要上门道歉?”
李聿白掐着她的脸,“下车忙去吧你。”“哼。”问夏背着包下了车,临关车门时回头,“我也能和边淮做朋友吗?”回答她的是某人骤冷的声音:“把门关上。”李聿白中午给边淮打电话的时候,后者还没起床,声音混沌,“什么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找个人,可能有点难度。”那头边淮大概是慢慢清醒了,能听见他翻身的动静,“什么人?”李聿白简短地概括了下问夏发生的事,最后总结道:“名字叫阿叙,手背到胳膊有条很长的刀疤,背后的人有辆淮a牌的黑色宾利。”边淮答应的很快,“行,有消息联系你。所以那会儿我在警察局见到的就是这人吧,你女朋友挺厉害。”“嗯。”“哦对了,你赶紧来把你家山竹接回去,差点要把我家拆了。”“你为了追人把山竹接过去,这会儿嫌弃了是吧,我下班过去。”警局里忙忙碌碌的,问夏进去后被人拦住,“干嘛的?”“你好,我有点线索想提供,关于抛尸案的。”拦住她的警员听完狐疑地看着她,“在这等下,我找人过来。”淮江的夏天很热,太阳也格外刺眼。问夏往里走了点,低着头踩着脚下的影子玩,没两分钟身后就有沉稳的脚步响起。问夏回头看,来人不是她期待的徐队,是个身高腿长,长相清隽秀气的男警察,而一身深蓝色制服增加了他的英气。他朝问夏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声音清朗好听:“你好,我叫齐宥,请跟我来。”“好的。”名叫齐宥的警察把问夏带进了一间接待室,给她倒了杯水,问夏接过发现是温的,眼睛不经意瞄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齐宥在她对面坐下,拿着纸笔作记录,“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我想问一下,徐队在吗?”“徐队是我师傅,他这段时间因公务出差了,这个案子目前由我负责。”问夏点点头,“我叫张问夏,是寰宇传媒旗下的记者。”因着注意到齐宥在听到这段话时有短暂的皱眉,问夏顿了顿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看错了,继续陈述,一直说到:“那辆面包车和两年前撞我的一模一样,车牌型号颜色。”齐宥低头记录,点点头,知道她没说完示意她继续。问夏则是把两年前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当时是徐队在跟这个案子,可惜一直没抓到人。还有那个叫阿叙的人,也没……”“你刚刚说,叫什么?”“阿叙。”“手上有刀疤,上了一辆黑色宾利。”问夏听他重复这两句话,这回终于清楚地看他拧眉,“是怎么了吗?”齐宥很快恢复表情,摇摇头,“没事,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应该的。”齐宥把问夏送到门口,又嘱咐道:“后续如果还有疑惑,可能会再次请你过来一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