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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贱货

 

崔应:?

崔应:还有两分钟。又怎么了,大小姐?

陈碧云:我去抽根烟,你去出台。

崔应发了个流汗黄豆的表情包。

这一顿饭表面上吃得还算宾主尽欢。

陈碧云在观察周明舒的反应,她三番两次想刺一下周明舒,偏偏对方段位很高,四两拨千斤就打了回来,有些话像是陷进了隔音墙一样,对方压根儿不理睬,反而显得她有点被动。

陈碧云问:“明舒家在县城吗?”

周明舒抿了口果汁,眉目舒展:“算是。”

“那能考上研究生,很不容易啊。”

周明舒温声道:“还好,之前本科有用到助学贷款,还有奖学金,不怎么辛苦。”

“哇,那是挺厉害的。”陈碧云笑盈盈地说,“学霸哎,脑瓜就是聪明,你做什么研究领域的啊?崔应你学着点儿人家。”

崔应:“哈哈……是。”

语气一半夸,一半阴阳怪气,周明舒却偏偏八风不动,油泼不进的从容平和:“侥幸而已,项目还在保密阶段,所以不方便透露。”

陈碧云还想说什么,傅正杨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警告了一句:“大小姐,查户口呢?”

陈碧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是问问啊,大家彼此了解一下。”

周明舒“嗯”了一声,他的眼睛柔和澄澈,全无攻击性,餐桌下,傅正杨的左手搭在他的大腿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仿佛只是无意为之,并不乱动,拿他的腿来作一个单纯的扶手,搭一下而已。

偏偏……

周明舒有点不适应这种距离,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但不讨厌傅正杨的靠近,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傅正杨的手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之前确实有个一直不清楚的问题,不知道会不好冒犯到您。”

“什么?”

周明舒调整了一下坐姿,无声无息地离傅正杨坐得更近了些,方便他靠着,他不疾不徐,单纯的疑问随口抛出:“陈小姐和崔先生,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陈碧云寒着脸吃完饭走人了。

她把包摔了,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哭,崔应坐在她旁边,皱眉:“你哭什么?”

陈碧云不想理他,她崩溃地坐在车里:“傅正杨今天什么态度!他还能再偏心一点?我说什么了!他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吼我。”

“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你觉得周明舒能是什么好人!真爱傅正杨会是那种态度,吊着个脸装个高冷,他妈的装什么啊?还不是图傅家的钱,专心做学术,穷成这样了还会吊男人,可怕的很。傻逼玩意儿,还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他怎么不问你是不是我儿子。”

崔应耸耸肩,他没早来,就是怕有这么一遭。傅正杨带他们见面,未必没有迂回打消陈碧云念头的想法,一方面是带着进圈子见朋友另一方面是劝退陈碧云。明眼人能看出来俩人暧昧期,马上就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陈碧云好好的发癫,横插一脚,还不允许周明舒反击一下?

而且她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前女友?朋友?发小?

崔应懒得理她,晚上点两个男模就老实的女人,装什么旧情难忘。但又觉得他这么发难确实有道理,二少做得也确实有点儿过分。

主要是……陈碧云都哭了。

崔应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那你现在宣布和傅正杨绝交,给他一点苦头吃。”

陈碧云:“……”

操。

崔应是真这么想的。

他在旁边给陈碧云递上纸巾,淡淡地提醒道:“你要真想撒气,冤有头债有主,傅正杨的微信你没拉黑吧,去找他,骂他渣男,顺便说一句他新男友的坏话,朋友圈再内涵一下,会不会觉得很开心。”

“崔应你什么意思!”陈碧云一把扯开崔应的手,“你帮谁说话呢?”

不让擦就不让擦,崔应耸耸肩:“帮你提出解决问题的措施。你为什么不做?”

陈碧云不语。

崔应在她旁边坐下,觉得问题不算很大,陈碧云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和傅正杨分手的时候,不吃不喝,把房间砸得稀巴烂,谁见了都顶回去,跟疯子一样,但这样都没有换来傅正杨一个眼神。

陈碧云当时骂得更狠,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把傅正杨的微信拉黑,朋友圈公开置顶发割手腕截图,抽象得不少人以为是假的,纷纷扣问号,崔应发给傅正杨,傅正杨看了,转头拨打了110,吓得陈家第二天登门致歉。

三个月后,还是陈碧云自己腆着脸主动把傅正杨加了回来,当无事发生过一样继续当朋友。

傅正杨不是个无情的人,但他们做朋友的,说好听点是哥们儿,不好听点儿,就是太子的伴读。家里仰赖傅家,又要在太子爷身上索取情绪价值,还要和太子爷谈恋爱,何必如此?

崔应看着她:“一个男朋友而已,傅正杨之后还会有新的女朋友,会结婚,你到时候怎么办?去他婚礼劫法场?婚后继续把他当男闺蜜?”

陈碧云抹了把眼泪。

她道:“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崔应耸肩:“只是看你脑子里多余的水都流出来了,有些不忍。”

陈碧云看了他一眼,愣是气笑了:“你少管我。”

“嗯。”

剩下的话,都集中在眼神里。谁也没说什么,就像是陈碧云知道崔应确实喜欢她,她也喜欢钓着崔应,但都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崔应喝了一口咖啡,随手将饮品放在一边,最后没忍住多说一句:“周明舒是个聪明人,人学霸脑子都好使,你少惹他。”

群里面他们很克制,陈碧云更不会说什么暧昧的话,周明舒第一次见面,一眼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关系,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干净。

依陈碧云的脑子,还是别掺和这些事儿了。

说起这个,陈碧云又生气了:“他肯定想骗傅正杨点什么。”

“能骗什么?钱?”傅家有的是,用得着陈碧云操心。

而且,人家应得的。总不能跟二少这么久,什么都没捞到。

陈碧云自己也拿了很多,陈家的,她自己的,还是先反思一下自己按照她的标准,是不是捞女?

陈碧云认真探讨:“你不觉得羊羊陷进去了?”

崔应没觉得。

二少每次谈恋爱都谈得很用心,只是最后都不太合适,包括陈碧云那次,认识那么久,谈的时候也依然有恋爱的氛围,陈碧云走不出来也不是光看脸。

这次可能确实不一样。

但,能怎么样,一个男人,傅家又不可能让他过门。

“你多虑了,我帮你点两个男模醒醒酒。”

闻言,陈碧云一骨碌爬起来,掏出镜子看哭得红肿的眼睛:“算了,明天,明天。”

周明舒真的很可爱。

傅正杨最近发现了他的新用法,碰一下就会脸红,很容易被摸得晕晕乎乎,喝一杯酒就懵,问什么答什么。

他没有酒后占人便宜的习惯,而且,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他恋恋不舍地把周明舒送到学校门口,青年面容微坨,很柔软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双寒水微凉的眼睛静静望着他,目光澄澈清明,骨节分明的手牵着他的手腕。

傅正杨笑眼微微弯起,很满意周明舒此刻的状态,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师兄。”

周明舒点头:“嗯。”

“到学校啦。”傅正杨哄他,“快下车。”

“哦。”周明舒开始解安全带。

他动作其实已经有些滞后,但依然不疾不徐的,好脾气的找安全带,找了半天,才成功解开。

傅正杨在旁边看他,道:“下车。”

周明舒如同被启动程序的机器人,点头,慢慢扶着车下来,他踌躇了一会儿,略微有些疑惑地回头,静静地望着傅正杨。

“你要回家了。”这是陈述句。

傅正杨撑着下巴看他,眼睛弯弯如星河,他点头:“嗯,我也有门禁,不过好舍不得你,师兄。”

周明舒道:“我也是。”

傅正杨冲他挥挥手:“那下次再见啦。”

周明舒略有些疑惑地抬起眼,过了片刻,才慢半拍地问:“什么时候?”

傅正杨道:“还不确定,最近家里好像有亲戚来,可能需要装个样子。”

“哦。”周明舒站得很稳,他甚至很悠游自在地看了眼手表,低下眼,慢慢地吐字,“那下次见。”

傅正杨冲他比了个爱心。

一直到司机驾驶着车离开,周明舒才收回凝望的目光,他吐出一口气,才低头,感受到反胃的感觉。

他在路边的树旁静静地靠了一会儿,一直到那种反胃的感觉过去,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一片清明。

他有轻度的酒精过敏,一会儿可能需要去学校的医务室买一点药。

司机一直目视前方。

傅正杨靠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一边打游戏,一边问:“谁回来了呀?”

“回二少,文佩小姐。”

“我姑?”傅正杨颇感兴趣,放下手机,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机道:“应该是下午,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清楚,二少可以问郑姨。”

“我这会儿回去可能赶不上吃饭了。”傅正杨“嗯”了一声,重新无趣地躺倒,“我哥让你汇报什么了?”

司机不说话。

傅正杨懒洋洋地问:“我送师兄回学校你要报告吗?”

“不是向家主汇报。”司机斟酌了片刻,道,“家里也是担心您的安全。”

从工作的角度出发,雇主无论如何都有自己的考量。但从私人角度来说,他其实觉得二少爷说的很有道理。

二少都多大了,家主还当小孩儿一样操心,也有些过分。

傅正杨懒得说什么,道:“行了行了,开你的车吧。”

回去还得见姑姑,他路上得酝酿一下怎么装京城第一纨绔阔少的排场,越浮夸越好。很久没干过这种事儿了,业务不太熟练。

夜深,星斗点起穹灯,庄园里铺设了玻璃桥,灯下掩映出瑰丽的亮色,傅正杨进玄关的时候,才发现徐文生还在。

哪怕是晚上,对方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订制的面料勾勒出劲瘦的腰肢,脸一如既往地漂亮,徐文生的脸最点睛之笔在鼻梁,看见傅应齐,他呼吸乱了几秒,将厚重的门关上,旋即蹲下身,半跪着给傅正杨换鞋。

他低声道:“二少这两天别乱跑了,傅董今天生气了。”

傅正杨这会儿心情不错,看见老熟人也不生气,挑了挑眉,问:“他生气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徐文生今天领带用的淡蓝格纹,系得一丝不苟,他抬起头,眼睛压低,没有直视傅正杨,只是无奈地笑了下:“您应该知道。”

傅正杨其实真不知道。

他换了拖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最近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没聊骚泡吧飙车熬夜不回家,不应该啊,他哥总不能什么破事儿都管。

他一边想,一边向客厅走,一直等他起身之后,徐文生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克制地跟随在傅正杨身后,等到身影走近客厅之后,才挪开视线。

傅文丽确实在。

她今年将近五十,看上去瘦削高挑,披肩长发,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脊背很薄,坐在沙发上几乎不沾后背,穿着一身豆绿色的旗袍,笑容优雅知性,看向傅应齐的目光里充满女性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关怀。

傅应齐则随意很多,他穿着家居服,手表随意地扔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白开,全无掌权者的架子,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笑意,但毫无凌厉的神色,看样子似乎还有一些困倦。

“羊羊终于回来了。”傅文丽转过身,她身体微微前倾,主动伸出手,柔和的目光打量着傅正杨,“这么多年,姑姑都没有见过你,长成大小伙子了,又高又帅气,得多少人倒追咱们羊羊啊。”

长辈特有的夸赞公式。

傅应齐笑了一下:“是啊,不少女孩儿喜欢他。”

“那不错啊。”傅文丽说,“说明咱们家羊羊受同学欢迎。”

傅应齐轻笑了一声,若有若无看了眼傅正杨:“就是太受欢迎了。”

傅正杨:“……”

两人和谐得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也知道傅文丽这一趟回来是因为什么,他甚至以为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叙旧和探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傅正杨一路上酝酿的大少爷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摆还是不该摆,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都预演了一遍,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他没有接傅文丽的示好,坐在傅应齐旁边,打了个响指:“管家,渴了。”

傅应齐侧过脸:“管家这会儿休息了,你要干什么?”

“喝点酒。”傅正杨挑了挑眉,他冲不远处的徐文生招招手,“帮我开瓶龙舌兰,姑姑今晚来了,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

傅文丽脸上的笑容微淡:“羊羊,你不知道,姑姑不喝酒。”

徐文生原本在门口守着,步履仓促地赶过来,他冲傅文丽歉意地顿首,道:“我帮女士您拿一瓶果汁。”

傅文丽脸色稍霁:“麻烦了。”

她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傅宅的普通管事,而是傅氏企业未来的一方诸侯,徐文生看着年轻,但如今手里握持的权力已经足够傅文丽侧目。

她如今能动用的人脉和能量,和徐文生较量都需要三思。

也就傅正杨什么都不懂,把他当佣人使唤。

“帮傅正杨也拿一杯果汁。”傅应齐不悦地皱眉,说,“这会儿喝什么酒?”

傅正杨的疑惑之色悉数挂在脸上,他眨了下眼睛,歪歪脑袋,自觉很做作、不谙世事地问:“可酒不都是晚上喝吗?”

没听过有酒吧大早上开门的。

表情蛮可爱的。

小恶魔也会装天使,傅应齐心里骤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旋即收起了让他喝酒的恻隐之心,他有些好笑,语气不容置疑:“不可以哦,傅小杨同学。”

徐文生拿了两瓶果汁回来。

傅应齐不喝糖分太高的饮品,同样谢绝高碳水的饮食,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

傅文丽冲徐文生说了声:“谢谢。”

徐文生默不作声地退出傅正杨的视线范围。

傅文丽若有所思,说:“应齐和羊羊感情很好。”

傅应齐道:“还好,姑姑这一趟回来,打算住几天?”

傅文丽说:“暂时还没定。”

傅应齐漫不经心地弹一弹杯子:“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住我这里。”

傅文丽拧了拧眉,叹了叹气:“暂时还没定好,说起来,我哥和嫂子他们环游世界,也是真不管傅家了吗?”

总算提到正题了。

两人的对话都很小心,边边角角、虚实不漏,但傅文丽的态度相较于傅应齐而言,更急躁,傅应齐握住傅正杨的手,示意他暂时不必唱反调,说:“他们劳累了一辈子,放松一下,我的愿景很简单,傅氏是股份制的上市企业,离开谁都可以运转,依靠的是全体的股东们和所有集团在职员工共同的力量,而不是做一言堂,以掌权者的视角来谋求发展,那太失之荒谬了,以后集团交给羊羊,或者即使赋权给他者,都将如此。”

他笑容淡淡:“姑姑,您觉得呢?”

傅文丽笑容僵硬,她演示性地喝了一口果汁,说:“应齐是好孩子。”

傅正杨低头,喝了口果汁。

“您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傅文丽的旗袍下摆略微动了动,她似乎陷入了思考,表情很纠结,过了一会儿,收起并拢的小腿:“应齐,你既然谈到傅氏,如今你是家主,姑姑不知道是否该说一件事,还是不该说。”

傅应齐手抬起,示意:“您说。”

夜深,星斗点起穹灯,庄园里铺设了玻璃桥,灯下掩映出瑰丽的亮色,傅正杨进玄关的时候,才发现徐文生还在。

哪怕是晚上,对方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订制的面料勾勒出劲瘦的腰肢,脸一如既往地漂亮,徐文生的脸最点睛之笔在鼻梁,看见傅应齐,他呼吸乱了几秒,将厚重的门关上,旋即蹲下身,半跪着给傅正杨换鞋。

他低声道:“二少这两天别乱跑了,傅董今天生气了。”

傅正杨这会儿心情不错,看见老熟人也不生气,挑了挑眉,问:“他生气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徐文生今天领带用的淡蓝格纹,系得一丝不苟,他抬起头,眼睛压低,没有直视傅正杨,只是无奈地笑了下:“您应该知道。”

傅正杨其实真不知道。

他换了拖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最近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没聊骚泡吧飙车熬夜不回家,不应该啊,他哥总不能什么破事儿都管。

他一边想,一边向客厅走,一直等他起身之后,徐文生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克制地跟随在傅正杨身后,等到身影走近客厅之后,才挪开视线。

傅文丽确实在。

她今年将近五十,看上去瘦削高挑,披肩长发,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脊背很薄,坐在沙发上几乎不沾后背,穿着一身豆绿色的旗袍,笑容优雅知性,看向傅应齐的目光里充满女性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关怀。

傅应齐则随意很多,他穿着家居服,手表随意地扔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白开,全无掌权者的架子,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笑意,但毫无凌厉的神色,看样子似乎还有一些困倦。

“羊羊终于回来了。”傅文丽转过身,她身体微微前倾,主动伸出手,柔和的目光打量着傅正杨,“这么多年,姑姑都没有见过你,长成大小伙子了,又高又帅气,得多少人倒追咱们羊羊啊。”

长辈特有的夸赞公式。

傅应齐笑了一下:“是啊,不少女孩儿喜欢他。”

“那不错啊。”傅文丽说,“说明咱们家羊羊受同学欢迎。”

傅应齐轻笑了一声,若有若无看了眼傅正杨:“就是太受欢迎了。”

傅正杨:“……”

两人和谐得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也知道傅文丽这一趟回来是因为什么,他甚至以为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叙旧和探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傅正杨一路上酝酿的大少爷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摆还是不该摆,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都预演了一遍,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他没有接傅文丽的示好,坐在傅应齐旁边,打了个响指:“管家,渴了。”

傅应齐侧过脸:“管家这会儿休息了,你要干什么?”

“喝点酒。”傅正杨挑了挑眉,他冲不远处的徐文生招招手,“帮我开瓶龙舌兰,姑姑今晚来了,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

傅文丽脸上的笑容微淡:“羊羊,你不知道,姑姑不喝酒。”

徐文生原本在门口守着,步履仓促地赶过来,他冲傅文丽歉意地顿首,道:“我帮女士您拿一瓶果汁。”

傅文丽脸色稍霁:“麻烦了。”

她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傅宅的普通管事,而是傅氏企业未来的一方诸侯,徐文生看着年轻,但如今手里握持的权力已经足够傅文丽侧目。

她如今能动用的人脉和能量,和徐文生较量都需要三思。

也就傅正杨什么都不懂,把他当佣人使唤。

“帮傅正杨也拿一杯果汁。”傅应齐不悦地皱眉,说,“这会儿喝什么酒?”

傅正杨的疑惑之色悉数挂在脸上,他眨了下眼睛,歪歪脑袋,自觉很做作、不谙世事地问:“可酒不都是晚上喝吗?”

没听过有酒吧大早上开门的。

表情蛮可爱的。

小恶魔也会装天使,傅应齐心里骤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旋即收起了让他喝酒的恻隐之心,他有些好笑,语气不容置疑:“不可以哦,傅小杨同学。”

徐文生拿了两瓶果汁回来。

傅应齐不喝糖分太高的饮品,同样谢绝高碳水的饮食,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

傅文丽冲徐文生说了声:“谢谢。”

徐文生默不作声地退出傅正杨的视线范围。

傅文丽若有所思,说:“应齐和羊羊感情很好。”

傅应齐道:“还好,姑姑这一趟回来,打算住几天?”

傅文丽说:“暂时还没定。”

傅应齐漫不经心地弹一弹杯子:“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住我这里。”

傅文丽拧了拧眉,叹了叹气:“暂时还没定好,说起来,我哥和嫂子他们环游世界,也是真不管傅家了吗?”

总算提到正题了。

两人的对话都很小心,边边角角、虚实不漏,但傅文丽的态度相较于傅应齐而言,更急躁,傅应齐握住傅正杨的手,示意他暂时不必唱反调,说:“他们劳累了一辈子,放松一下,我的愿景很简单,傅氏是股份制的上市企业,离开谁都可以运转,依靠的是全体的股东们和所有集团在职员工共同的力量,而不是做一言堂,以掌权者的视角来谋求发展,那太失之荒谬了,以后集团交给羊羊,或者即使赋权给他者,都将如此。”

他笑容淡淡:“姑姑,您觉得呢?”

傅文丽笑容僵硬,她演示性地喝了一口果汁,说:“应齐是好孩子。”

傅正杨低头,喝了口果汁。

“您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傅文丽的旗袍下摆略微动了动,她似乎陷入了思考,表情很纠结,过了一会儿,收起并拢的小腿:“应齐,你既然谈到傅氏,如今你是家主,姑姑不知道是否该说一件事,还是不该说。”

傅应齐手抬起,示意:“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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