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這什麼鬼片現場
那颗闇元素球扩大到拳头大小后就停止了，殷璃睁开眼看向他。达亚尔以为她累了，却没想到殷璃的语气十分轻松，好像在问他不可燃垃圾如何回收。「这些放哪才好？磐蛇体内量满多的……可能要多抽几次才抽得完。」「…………」……老实回答我，其实你是个人形法阵吧？还是超高规格，需要好几位高级术者，甚至大术者才能维持的那种法阵。达亚尔被眼前的景象弄傻了，甚至伸手想戳一下那颗闇元素凝聚的雾气团，结果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一阵压迫感，真碰上绝对会马上被灼伤。──保证真货，不是拿幻术造假的效果。……璃璃跟这个世界，肯定有哪一边不太对劲！殷璃看着达亚尔一直发愣，很是不解地又问了一次。「这些放到哪里比较好？总不可能直接散在洞穴里。」真的那样做，这个空间里浓度超标的就不再是水元素，而是闇元素了。她问了好几次，世界观被衝击的达亚尔这才回过神来。「呃、你先放这里面好了，反正我基本上都往里头丢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达亚尔拿出一个银饰，是他备用的法术空间。就像他自己说的，主要都塞些没那么重要的物品，所以他自己也几乎都忘了里面有什么。……出现了，把法术空间当垃圾场的傢伙。即便是垃圾场，达亚尔的这个坠子依然挺高级，里面空间至少有一间房的大小，元素又是可以压缩的，这样算下来能够塞进不少。虽然达亚尔还是觉得，殷璃这种徒手凝聚闇元素的作法，简直是在对当前法术理论叫板，可人家就是做到了。这样一对比下来，被拿来当垃圾桶的法器都有位份了……达亚尔开着法术空间，保持着一种放空的状态，看着殷璃不停歇地往里头塞闇元素。照理说，这种事情极度耗费精力和脑力，但殷璃跟个没事人一样重复同样行为，甚至有馀力和他搭话。「我想问问，这里面可以塞到多少，会不会因为装太多导致爆炸之类的……」达亚尔因为在放空，愣了一秒才回答她的问题。「嗯，基本上不会，只要别塞得太满……」于是殷璃停了下来，然后跟达亚尔一起抬头看向磐蛇。巨大的灵兽静静躺在这个岩洞中，长长的身躯发着莹光，在远处没入黑暗，不知一路蜿蜒到何方。「……你先顶着用，我通知一下族人，请他们送备品过来。」殷璃于是继续机械性地重复相同操作。这种事情在概念上真的很简单，磐蛇体内闇元素超标，那给牠抽走就是。可问题就在于理论和实操完全是两回事，达亚尔就从没见过和听过有人把这事做得跟吃饭喝水一样，还不需要绘製法阵、也不使用任何晶石进行辅助。防护结界效力还没过，银饰法器感觉就已经撑不住了，就算勉强关上空间，还是一直往外溢出闇元素。达亚尔看着这个感觉真的要爆的空间法器，把它放得远一些，决定回头再来处理这个潜在的爆弹。殷璃也发现她好像塞太多了，把法器捡起来，将上面的闇元素又『刮』掉一层。达亚尔看着她这么熟练，脑袋又是一阵混乱。眼前这位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大佬……可是璃璃是在他眼前从法术小白一路走过来，甚至当初达亚尔也亲身经歷过她『醒来』的时候，那时殷璃连法术是什么都还不晓得！总是精力充沛的达亚尔难得抹了抹脸，觉得脑子疯狂运转得有点累。「我刚联络了族人，他们一会就派人过来。璃璃你……要不先休息下？」法术空间已经塞不下了，但殷璃还是继续试图抽取磐蛇体内的闇元素，此时她手上再度匯聚出一团黑雾，这次几乎有人头大小。听到达亚尔这么问，殷璃想也没想地回答。「还好，也不怎么累，就是一直举着这东西手很痠。」……你所谓的举着，是指徒手匯聚跟压缩高浓度闇元素，并稳定地保持现状吗？达亚尔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件事有多离谱了，并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心累。他拉着殷璃走到不远处一颗大石上，抱着她坐了下来。
「那璃璃陪我歇会……我觉得我有点撑不住。」殷璃沉默了叁秒鐘，随后用力给了他一拐子。达亚尔被揍得自闭……安分了。说老实话，让达亚尔崩溃的点自然不是他被打，而是殷璃就算腾出一隻手来揍他，手上的闇元素还是稳定到像是假的一样。好在很快就有人来陪他崩溃。殷璃在磐蛇洞窟里搞大事的消息，达亚尔不只告诉了族人，也同时通知了院子那边，而果不其然，苍希很快就抵达了这里。磐蛇虽然是天生天养的灵物，但人类总免不了喜欢把牠拉进自己的阵营来，只是拿来吹嘘都觉得骄傲。而磐蛇属水、诞生于水族领地，最后却栖息在风族境内，这就让两族都很有理由吵磐蛇到底属于谁。几百年来从没消停过，还因此发生过不少群殴事件，两族人互相骂架时更少不了要提出来说几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磐蛇村的居民们跳出来严正声明，说磐蛇大人是属于牠自己的，加上水风两族的官方也跟着模糊地附和这个说法，让磐蛇的归属大致定调，两族才不再为此发生斗殴事件。而虽然磐蛇属于牠自己了，可不代表水族人就不再关心他们族地出身的这隻上古灵兽。你看苍希来得有多快，就知道水族官方还是相当关切这件事。他原本只收到简单的书面消息，一到现场后看到殷璃手上那团闇元素也是吓一跳，对这种打算向当前整个法术理论叫板的风格不太适应。但苍希毕竟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很快冷静下来办正事。他先是降低殷璃和达亚尔身边的水元素浓度，随后重新设置防护法术，避免两人感染水毒。在知道他们目前面临的困境后，苍希也拿出了一块玉玦──他自己的备用空间法器来让殷璃使用，之后看着少女脸不红气不喘地把闇元素往里头塞，心里同样是满满的诧异。元素操作这种事他是能做到，但不可能一次操控这么大量，更没办法做得这么精准。这就好比说，现在要下一场雨对他来说很简单。可如果变成要指定每颗水珠落到地上的位置，并在这个条件下绵密大量地降雨，这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情。──结果殷璃现在就在他面前干这件事！苍希跟达亚尔一样，觉得世界跟殷璃好像有哪一边不太对劲。可他的心态还是比较稳一些，很快地回过神来。「磐蛇的事情我回报给水族王宫了，那边晚点会派人来釐清状况。如果璃璃这方法具可行性，也决定继续操作下去的话，会认真评估是否要把牠移回水族境内治疗。」这个说法让达亚尔很不满。「牠是体内闇元素过多，又不是水元素失衡，为什么需要搬移？这里是磐蛇的栖地，在这里治疗肯定更恰当吧？」苍希转头看向他，给了个没有笑意的笑脸。「请问你们对治疗水属性生物熟悉吗？知道什么比例对牠来说才是适当的平衡吗？风族人不过就是有块地让磐蛇比较喜欢，除此之外能为牠做什么？这地方四百七十年前甚至还是我们的。」达亚尔对这说法当然不会服气，态度依然毫不退让。结果平时还挺成熟的两个男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这边说磐蛇是我家的，那边说你们族无耻。在整体事态正要升级之时，殷璃手上的法器再次撑不住了。法术空间不但再也塞不下东西，甚至都有些关不上，无时无刻都在外溢黑色雾气。这法器之所以还没失控，原地爆开，很大可能是殷璃在压制里面的闇元素。现在稍微有个小问题是，少女的脸色很黑，感觉两人再不停止幼儿园等级的吵架，殷璃真的会把手上装有巨量闇元素的法器往他们脸上扔。达亚尔和苍希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在治疗计画完善、人员抵达并准备完毕前，他们决定先劝殷璃回去休息。磐蛇洞窟也肯定要先封起来，之后设置监测和防护法阵等等，总之第一时间列出来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可以一路排到好几天后了。苍希这回的表情真心不少，温声劝殷璃先好好休息一晚。「磐蛇的事情已经几百年了，不急在这一时。如果之后真的确定需要璃璃出手，你现在更得养足精力。」达亚尔这时倒是与他同一阵线了。「我朋友的旅馆真的很棒，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介绍给你呢。我们明天再过来吧，磐蛇不会跑掉的。」殷璃想想也是，她今天不如暂时收工，先等专家评估过的结果再决定后续。她看了看手上两个被塞爆的法器，把上头不断溢漏的闇元素又都抽出来，稍微用点力挤压，搓成了一颗比拳头大些的球。这次的球无比结实，结实到远远不是雾气型态，而是掉到地上会弹两下的固体。虽然上面还会溢散微量闇元素，但状态极其稳定，滚了两圈都没散掉形状，好像那团超高浓度的闇元素，本来就该如此不合理地聚在一块。回过头后，她发现两个男人中邪似地一动不动，谁也不讲话，就这样直直盯着她。……这什么鬼片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