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丹翠挠头,踌躇地说:“奴婢……见大人模样真诚,实在是不好拒绝他。”
她见嘉善面无表情,既不喜也不怒地,就低头道:“公主要是不喜欢,奴婢这就把它退还给大人。”
“那倒也不必。”嘉善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一个金钗,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送来还去的,反添矫情。只是以后,若再有人给你东西,托你转交于我的,先都不要收下来,免得落了人口舌。”
丹翠赶紧点头:“是。”
丹翠的性子还有些单纯,终归是年纪小了些,尚不如素玉老练。这回是展岳倒还好,若是换了他人,以有心算无心,她若再什么都接下来,只怕会出事。
郑嬷嬷年纪大了,素玉明年就要被放出宫,从前信任的含珠早已不堪重用。她身边,除了丹翠,还得另培养几个妥帖稳重的人才行。
嘉善皱着眉想。
此事儿,嘉善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展岳说是“谢礼和赔礼”,这个理由奇奇怪怪地,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嘉善也是直到那日回了院里才想起来,她竟然被展岳带去了话头,完全忘记了,兴师问罪的人原该是她——展岳根本没有将那次听墙角的事给她一个答复。
反倒是自己,被他晕晕乎乎地一绕,就云里雾里了。
所以,他送一根金钗来,嘉善觉得,倒也合情理。
正好这日午后,汝阳长公主邀了他们前去用午膳。嘉善便让素玉,帮她把展岳送来的这枚金钗给簪在了发梢上。
“真好看。”素玉笑说,“殿下今日这身朱蓝色的衣裳,恰恰与这簪子极搭。”
闻言,嘉善也看了眼镜子,镜里的人,一副少女装束,傅粉施朱,光彩照人。
嘉善不由下弯了嘴角。
十五岁呢,这么好的年纪,能不好看吗?
几人前往了汝阳长公主的院子里去。
赵佑泽已经早到了,他正一勺勺地喝着碗碧粳粥。
“阿姐来了,”不消人出声,赵佑泽便抬起头,笑盈盈地抹了抹嘴,他说,“姑姑今天想留我在她院子里歇息。我的经书快抄完了,可以就在姑姑这里休息一天吗?”
自嘉善明白阿弟有多聪慧以后,再看他,总带了更多的心疼和骄傲。
他们来这长春观里有快二十天了,赵佑泽雷打不动地每天抄书,他写字写得慢,如今也快完成了,这才向嘉善提出了休息一天的请求。
嘉善望着他,见赵佑泽脸上存了几分期盼,点头笑说:“那元康可要好好陪姑姑。”
“好!”赵佑泽笑得见眉不见眼,他咧开嘴说。
今日还是汝阳长公主亲自下厨,不过嘉善来晚了些许,菜肴几乎都已经摆上了卓。
她到的时候,女观便开始招呼他们吃饭了。
嘉善眼尖地注意到,饭桌前只摆好了三个椅凳。刚好能坐得下汝阳长公主、嘉善以及赵佑泽,就是说,展岳今天不会来。
他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嘉善不免有几分好奇。
“砚清这些时候为公事繁忙,不等他了,我们吃。”开席前,汝阳长公主主动笑说。
赵佑泽早早就闻到了菜香味儿,闻言,便欢快地点了头,下手开著。
汝阳长公主一生无儿无女,一向喜他这份小孩脾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见赵佑泽听话懂事,除了看不见外,样样都好,不免总多留意他些。
现下见赵佑泽小脸上粉粉嫩嫩,无半分圆滑世故,更是觉得欢喜,姨母心一上来,便夹了许多菜到赵佑泽碗里。
嘉善见此,笑道:“在姑母这儿住一段日子,我瞧元康,似乎都比在宫里时要更丰润了。怕是回宫以后,元康要不习惯。”
汝阳也笑着说:“这儿的山水养人,又有你这个亲姐姐照护,姑母可不敢居功。”
嘉善低头一笑,也夹了一筷子土白菜到自己碗里。长春观的白菜都是女观们自己种的,味道甜嫩,十分可口。
她这一低头,汝阳却不由往她发梢上看了几眼。
片刻后,汝阳长公主放下筷子,唇角有些微僵。
汝阳张了张唇,状似无意地说:“我瞧你素日里,似乎更喜欢戴一个白玛瑙簪,今日怎么换了支金钗。”
她打量着道:“新得来的吗?”
嘉善说:“是。”
她不打算与汝阳长公主说,是展岳送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展岳送她钗子,虽然嘉善自觉光明正大,但也怕汝阳长公主多想,生了无端的是非出来。于是嘉善便没提。
汝阳听她这样答,思绪却是想了别处去,也没再多问。
待用完膳,嘉善回了自己院中,赵佑泽便留在了汝阳长公主院子里与她作伴。趁着赵佑泽去午睡的时候,汝阳吩咐身边的女观说:“留意下今日展大人的动静,他若回了观里,马上请他来见我。”
女观说是。
汝阳长公主目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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