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石恒才一皱眉头,拓跋铣身边的侍卫抢白道:“不必着急,他是抱着个女人出去了,想是帐子里不如草皮子软呢。”
一时间,众人哈哈大笑。石恒脸色扭曲,对着拓跋铣道:“我去瞧瞧”。说罢竟不等拓跋铣同意,径直走了。
这事是没什么脸面,也不怪石恒失态。拓跋铣这会抽不开身,使了个眼色给侍卫道:“去给带带路,找到人就早些回来。”
两个人便心知肚明的跟在石恒身后。石亓的侍卫本也要跟着,却被拦了下来,道是又没什么大事,不如在这乐呵着。
又一人赢了彩头,拓跋铣高声叫好。他让人跟着去,也就是看看有没暗地里耍什么花样,实在不是为了防备石恒二人会逃跑。羯族的几个侍卫,大多留在了王宫里,且石恒没有马匹,也没有行囊。胆敢这个时候逃跑,那就真的是不要命了。
石恒一路走着,一路高声喊石亓,跟着的俩鲜卑人俱是当个笑话瞧,一面帮着寻,一面漫不经心的劝着。出了最外头的帐子,走了几步路,就瞧见石亓的衣衫散落再地,隔几步又有女子饰物。石恒捡起来,又重重丢下,越发的怒不可遏。
如此,走了些距离,就到了取水的河流处。河边草丛格外茂盛,只听得里头男女私语盈盈,再走的近些,赫然有两具皮囊隐隐绰绰的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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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恩
两个鲜卑人已经停住了脚步,纵然这些事见怪不怪,总是不好直视。石恒却是紧走两步,狠狠往草丛里的人踹去。随着女子娇呼,石亓一丝不挂的站了出来,一边恼恨的喊大哥,一边去捡丢在一旁的袍子往身上套。
石恒要拔刀,却发现自己身上啥也没带,目光就移到了那俩鲜卑侍卫身上。俩人忍笑忍得难受,却异口同声的劝着“王爷使不得。”
玩女人并不是什么滑稽事,玩成羯人小王爷这样的就少见。这等隆重场合,不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倒抱着个汉人,来滚草皮。羯皇的两个儿子,差距也太远了。他二人唯恐石恒来抢刀,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往后退。
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娇媚“小王爷”。回头看,也是一个汉人女子,双手抱着个水罐站那,身上衣衫本就薄,沾了些水,几乎透明,只剩些贴身肚兜挡住重要位置。怯怯的站在那,不敢再上前。二人相视一笑,合着这小王爷竟然一次玩俩啊。
石亓突而就有些局促。他早尝人事,也无汉人那些正人禁忌。假戏做着做着就成了真,地上躺着的那个,总比那杂种解人心意些。等人本就是个耐心活儿,他从来就没什么耐心,不就着手上东西打发时间,难免不去做别的。
但这会薛凌站到了面前,他还着身子,突然就领会到了无所适从的意思。只能喊着:“愣着干嘛,过来给她洗洗”。说完又看向石恒道:“大哥何必动怒,我生来与你不同,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石恒咬牙切齿道:“赶紧收拾了给我滚回去”。说罢站到了一边。
薛凌捧着那罐水,惊恐的看着那俩鲜卑人,小心翼翼的往石亓这边挪动。俩鲜卑人,自然也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牛乳一般的肤色,小鹿一般的眼睛。要说,汉女确实是别样风情。其中一人惊觉,似乎在哪见过薛凌。但石亓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哎”。薛凌娇声应答,低着头不再看俩人,强自镇定着往前走。那个鲜卑人也就忘了他刚刚所想。汉人的眉眼平和,一眼盯上去都差不多。等这小王爷回到帐子,他们想玩,也是能拿到手玩的。
妓嘛!
那个罐子颇大,又装满了水,十分沉。薛凌捧着走的摇摇晃晃,又溅出来好些,胸口湿的越发多了。俩个鲜卑人并不相让,甚至有意趁机摸一把。薛凌也没故意绕开。一步,两步,转眼,三人就触手可及。胡人呼吸的热气,已经喷薄在薛凌身上,她觉得似乎那头狼还腥臭些,好在,不用忍受太久。
那个觉得薛凌眼熟的鲜卑人又发现了不对之处,怎么这个妓,腕间有那么狰狞的新伤。仔细看,赫然旧痕也不少,尽是刀剑印记。
一个妓,怎么会跟刀剑打交道?他没机会再往下想了。托在罐子底的那只手不知怎么就移动了他胸口,未见锋芒,只余剑柄。不等他反应,身体里那柄利刃又毫不留情的旋转了数圈抽出,转而滑向另一人脖颈。如果此时把他心脏拿出来,应该是能看到碎的不成样子了。
二人近乎同时倒地,挣扎着四目相对,嘴里却尽是血沫,吐不出半个音节。薛凌尚未离开,蹲下来,横着平意,用蛮力将二人脖颈切开大半,确认两人死的不能再死,方收手。只要被拓跋铣及时察觉追上来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三人,她怎敢怠慢。
将平意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石亓身旁的那个汉人女子才站起来看到这副惨相,瞬间惊叫出声。不等石亓反应,薛凌便飞身而上,卡着那女子脖子道:“我再听到一丁点声音,你就和他们一起死。”
看着女子惊恐的点头,薛凌缓慢松了手。平意从人体里拔出来,温热还没散尽。她只备了三匹马,口粮也是三人份,决计带不走这女子。留在这,想来拓跋铣也不会让她活,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并不介意先动手。
一声口哨,三匹马由远而近,马搭子里衣物干粮一应俱全。薛凌早就在此处筹备了两三日,甚至已经和石亓亲自碰过面了,自然万事具备。她率先将准备的衣服拿出来换上,石亓却有些嫌弃着道:“怎么这般臭。”
薛凌一改刚才娇俏,满脸不耐烦道:“是腐烂的鱼,换上衣服再多拿鱼肉擦一擦,不然跑出百里都能让狗追上。”
石恒虽知自家弟弟有所安排,但到底没见过薛凌,这些日子也是过的胆战心惊。这会到了功成垂败的关头,更是焦急。顾不得臭与不臭,自己三下五去二换了衣服,又来催着石亓事急从权。
三人收拾完毕,便翻身上马。正待离开,那汉人女子却跑到薛凌的马前哭着喊了一声:“姑娘。”
再蠢的人,也知道这一番变故之后再无活路,她刚刚还在石亓身下婉转娇啼,这会却不敢去求所谓的小王爷。只眼巴巴的看着薛凌,希望同为汉人,能给她一条生路。
人命如草芥,自己的才最重要,石亓催促着:“阿落,快走。”
薛凌居高临下,看着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缰绳已经提了起来,只要往下一放,良驹就能从这位女子身上踩踏而过。她耽搁不起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变数。
从拓跋铣眼皮子底下劫人啊,眼看着要成功了,她才开始怕。毕竟,功亏一篑给人带来的恐惧远比一败涂地惨烈。
此番境地,怎么会有人敢挡在她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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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恩
袖间平意试探着往外滑,石恒两人本已驱马往前,石亓走了一段又退回来,拔刀在手。
那女子听见身后马蹄哒哒而来,转眼看去,更是肝胆欲裂。站起来,跑到薛凌的马身侧,直接抱住了她一条腿,泪眼婆娑的喊:“姑娘,求你救救我,我们都是汉人。”
薛凌将头转向一边,没有半点要出声阻止石亓的样子。她想,她是了解这些蝼蚁的。只要眼看求生无望,就会破口大骂,怨天尤人。
只等这女子说出半句埋怨或不敬之语,她就可以策马扬长而去,任由石亓将她砍翻在地。也许,一刀尚且不够。因为石亓为了不引起拓跋铣怀疑,这几日携带的并非胡人常用的战刀,而是一柄小小的防身之物。
若要取人性命,除非像她刚刚那样,挑致命处下手,方能一击必杀。但石亓在马上,大抵没有那么好的准头。所以,要几刀?这个女人才会死?或者,根本就不会立刻死,只是被砍断手足,无法再拦她薛凌而已?
夏日原上青草茂盛,但也难保哪一处留下了马蹄印。且,一匹马,负重越多,蹄印就越深。万一被人追上了,她自顾已是不暇,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是无稽之谈,没准到时候还要被自己推出去挡刀。
“阿落,快走”。石亓已到眼前。春风一度,玉臂朱唇滋味犹在,他未必就那么想杀人。可这个女人迟迟不放手,阿落又不知在想什么,他不得不回来做个决断。
那汉人女子似乎已明白薛凌心意,手无力的从薛凌身上滑开,跌坐在地。反到镇静下来,止了泪水,道:“求姑娘将我一缕头发带回故土,大恩大德,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会报答你的”。说罢干脆闭上眼睛等死。
芸芸众生,幸福大多相似,苦处却各有不同。她流落异乡,又为娼为妓。突而又被人献给了所谓的小王爷。惊惧之后,发现这小王爷居然对自己宠爱有加,还以为可以从此结束勾栏生涯。
到头来,确实是结束了,结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