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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节

 

逸白应了刚出门,薛凌即遣了薛瞑往江府走一趟,说是第二日用过午膳去江府拜谒。等薛瞑身影也消失去门前,她又拿起桌上最下层的信纸。

上头末尾一句很有意思,写的是求平安鱼符一尾,不胜感激。说是家中老人惊梦,想请园里妙手,捡几样安神宁气的药材,研磨入囊。恰逢立冬将至,献于慈母,图个节岁有余。

云山雾罩的,也不知道是事关重大不能明说,还是江玉枫有意写的模糊,怕薛凌不去江府。

平安鱼符,她想了好一阵,该是指的平城安鱼。虽是千里迢迢,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抵是平城那头有何异动,江玉枫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紧赶着喊自己去。

这,才是她真正非去不可的原因。倒也不用刻意瞒着逸白,但总不好让其觉得自己和江府亲近。

这么一摊子来回折腾,天色已慕。难得房间里空荡。她始终对薛瞑有戒心,现人去了江府,独坐着自在许多。

静了一会,提笔写了封平安信连几盒点心一起,着人送到了苏府去。含焉一走就没回来转过,还真是乐不思蜀。

以至于她怀疑,别不是这位已经和苏姈如情同母女,毕竟薛凌对苏姈如那勾人手段颇有心得,没点立场根本招架不住。

不过……敢将人送过去,薛凌自有成足在胸。由得苏府里头如何温情蜜意,他日真就母慈女孝,她也有办法将人拉回来。

薛凌抬笔,落成是个“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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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月

写罢之后,又画了几笔,还是霍云婉给的虎符纹样。对错真假不论,这东西总得有个出处才是。

薛凌盯着纸张又看了良久,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就算是块馊馒头,那也得给人垫垫肚子。她小心折起一并放于暗格里,这才收了桌上纸墨。

晚膳尚未用罢,薛瞑从江府回来,说起隐佛寺的福见想要会晤一事。薛凌捏着箸子思考了一会道:“知道了。”

“那小姐要见见吗?”

薛凌道:“不见,你也不用看着了,我让逸白去处理即可。”

确然一开始有参合的打算,不过霍云婉乳母在里头似乎风生水起,自己再伸手进去,万一蹭了人哪片鳞,王八捞不着,惹得一手腥。

倒不如直接把事儿交给逸白来办,一来他做了什么,定会据实已告。二来,可以让他以为自己是在避讳江府。

她指了指桌上,道:“你没吃饭吧,一并吃些”。说着不等薛瞑答话,先冲着丫鬟喊:“添副碗筷来。”

壑园的厨子自然也是捡好的买,鸡鸭鱼肉都作的可口。用鲁伯伯的话说,吃饭天地大,雷公都不打吃饭人的。当然了,将军要打,那是拦不住的。

这正是饭点,她懒得猜疑眼前人究竟如何,终归,明儿去了便可窥一般。薛凌既这么说了,薛瞑不好推辞,解了外衫净手坐定,一起跟着随意吃了些。

二人饭罢,薛凌依着心中所想,主动寻了逸白将隐佛寺之事说了一遍,另道:≈ot;若我去见,免不得江府要参合。

既然霍家姑娘本有善缘在里,不如你去再多结几道。虽说僧佛不入尘世,没准哪日你我需要些妖言惑众呢。≈ot;

逸白对薛凌此举颇有些意外,他倒没想过薛凌会瞒着自己,但直接将事儿全权丢过来,不太像这位薛姑娘作风。

他心下有疑,试探道:“小人去办的话,会不会……反让江府那头心生不满,误了小姐大事。”

“不会,我自有说辞遮掩。不过,往宫里来回,都是走隐佛寺的路子。承蒙霍家姑娘早有先见,苏夫人一直以为是她财力通天。你办事时,千万记得要格外留意别让苏府瞧见先机。”

“是。”

“那秃头勾结的命官是吏部员外郎卢荣苇,此人因黄老爷子之死被牵连,估计来日无多。我最近没往江府去,朝堂上对他有什么说法,你知道的,先与我说一些。”

逸白忙施了一礼,道:≈ot;小姐明鉴,不日前黄老爷子驾鹤。陛下得密报,老爷子非寿终归天,而是中毒而亡。陛下为人孙辈,冒天下之不韪开棺验尸,经仵作御医查验,竟果真如此。

其喉骨见黑。可见这毒,是自口舌而入。又见胃部溃烂,心肺俱损,非一日之弊。说明用毒之人谨慎,不敢一蹴而就,是经年累月,缓缓发作。

此毒隐秘异常,至今仍无人说出个名头来。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日日守着黄老爷子的太医也未能察觉食物蹊跷,这才酿成惨祸。

几方证据结合,毒杀黄老爷子的人,必是黄府里头亲近之流,日日皆能接触黄老爷子饮食。是而黄大人府上一干厨子丫鬟皆押没在狱,皇帝亲自督审此事。≈ot;

“喉骨见黑”,薛凌嘲弄道,打断逸白,嗤笑道:≈ot;胃部溃烂,心肺俱损,皇帝查的还挺细啊。

听起来,就是开肠破肚,庖丁解牛了?≈ot;

逸白哑口,垂首尴尬吞了两口口水,轻声道:“小姐慎言,死者为大。”

“你继续,捡要紧的说。”

≈ot;据说,还没开审,真凶就招了。原那人是黄府新买的厨子,还不足半年之数。正是黄老爷子抱恙,特意买来做药膳的。

问其为何下此毒手啊,此人说啊,他父亲曾花钱向吏部黄大人买官,而后钱财两消,家破人亡。

他侥幸逃得一劫,改头换面进了黄府。先毒死了黄老爷子,让这家人尝尝丧父之痛。再计划毒死黄府满门,报仇雪恨。

如今苍天不开眼,心愿不成,他也不想苟活在世,就以一死,控诉吏部侍郎黄靖愢买爵鬻官,尸位素餐,狼心狗肺……≈ot;

逸白一声干笑,断了怪里怪气的学舌,恭敬道:“他骂完一通,人往牢门一撞,就只留得一纸带血口供了。”

薛凌咂摸着里头味,好半天不置可否,笑道:“你这说的活灵活现的,好像跟亲眼瞧着了一般。”

“都是霍家姑娘给的话儿,下人一双眼都在园子里,哪能亲眼瞧着呢。早知道小姐您上心此事,我早早整理成文书搁在书房等您过目便是。劳您寒夜过来,是底下的不周到。”

薛凌喘了喘气,直了身子道:“也不是上心不上心,只恐明日去江府漏了怯。朝堂上的事,你家姑娘比我擅长千倍,说不说与我不关紧。”

她笑:“便是真有一日,我也只想回西北去,何必节外生枝,自寻烦忧。你歇着吧,我去了,不必相送。”

话落薛凌起身离了屋子,逸白称是后站在桌旁看着她背影消失于门口,却没立即上前打理门廊。直至一阵夜风袭来,他方理了理衣襟,上前几步掩上门扇。

薛姑娘,和霍家姑娘同等的聪明,都不用继续往下讲。他乐得忠于薛凌,忠的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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