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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节

 

既谁也怪不得,昨日一场闹纷纷后,事便这么了了。既已经了了,今日李敬思来得晚些,也无旁事,多不过暗地里龌龊点想,怕是前夜抱了软玉温香,昨夜没抱着,睡不习惯了,到底永乐公主人傻了,却是千娇百媚一张脸,好看的紧。

唯沈元汌眉头蹙的更深了些,先看李敬思脸上暗淡疲惫,显是昨夜没睡好,怕不然正是因为来沈家传话的事。

再看旁人脸上讳莫如深者有,心知肚明者有,嗤夷鄙薄者有,分明人人都还惦记永乐公主那档子事,只是不敢宣之于口罢了。

然既已堵住了悠悠众口,皇帝何必在散朝后召李敬思去书房呆了大半日?他来上朝时问过同僚,昨儿李敬思确是午后才离宫,当时户部的杜大人在外候见,眼瞧着的。

上头太监喊天子驾到,沈元汌跟随群臣躬身,嘴里“万岁”没喊出声,倒是头磕的甚响,前头跪着的听得一惊,暗想这沈元汌脑袋昏了没在脖子上挂住还是怎地?他木木然,还在想,话里不对……

究竟是哪句话不对,才能让李敬思深夜往沈府传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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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胡沙

真,还是假,属实难以分辨。

他还在仔细琢磨,以家中与李敬思的交情,值不值得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传这句话,身边群臣三呼万岁已毕,参差间各起了身。

上头执礼太监喊“有本启奏,无本散朝”。沉元汌没抬头,瞧不见是谁站出来提起黄家那头战事,听嗓音约莫是……是……熟悉倒是熟悉,竟分不出是谁来。

或然以他昏昏之态,怕是对着脸都能认错,这屋里站着的人衣相似,冠相同,说话做事可能目的有差,神态语气却是一样的八九不离十。

黄家那头也没什么好提,朝廷还未兵败,然也没赢下几场仗来,逆贼自知不敌,死守不攻,短时间内怕是拿不下。

怕就怕在这短时,登时又有人跳出来上奏,说是接了地方文书,又有流民生乱,若不速速拿下黄家,江山难安。如何速速拿下黄家?众人心知肚明。

沉元州怎么还不回来?

沉元汌总算辨认得这声音是谁,抬头正要辩驳,还没张口,四周附和声众,连连追问“圣旨已发数道,沉将军何日返京?”

人多口杂,他再次无法辨别。

模湖间似乎有谁驳斥了些,道是胡人那头不可不放,而今正是青盛草丰之时,将沉将军召回来,未免太冒险了。

然而声音过于轻微,具体说了些什么,沉元汌尚未听见,座上魏塱如何听得见。

又有人提议,沉元州不回无妨,而今胡人根本没打过来,而黄贼和乱党已然是心腹大患,至少,将西北之兵力再抽一半援京。

沉元汌垂头无声叹了口气,复听闻有人面斥:“既是西北无事,沉元州安敢不奉诏,莫不然,他也想学黄贼拥兵。”

殿上熙攘再难入耳,这些破事本已吵了好几天,稍有不同的是往日沉元汌颇有声高,今日却未置一词。

许是晨间曦光迷人眼,他看脚上官靴,好似微微带了一层水汽。

薛凌弯腰一面拍鞋,一面与薛暝道:“今天露水这么大,早知道晚些出来。”原她自逸白处转出来,并未乘备好的马车,连早膳都没吃,直接招了薛暝往马厩,选得两匹好马往城外来。

沿着官道走了一阵不足意,自寻了小道又跑得一阵,到后头越来越僻静,马不好落蹄,两人便下了马牵着绳子深一脚浅一脚在走。

薛暝跟在后头附和道:“是早了些。”

“我惦记着朝堂上有些事,虽想想不提也罢,可还是提一嘴的好。万一他们没备着,跑快些还能赶上。”

薛暝知是早间与逸白说的那几句话,虽不知具体如何,多问也是无益,眼见薛凌起身,另道:“今日露水是重,重些也好。”

“怎么个好法?”

“露重多半是个晴天。”

薛凌看鞋面湿了大半,幸而未穿透到谢里,想了一瞬道:“好像是这么回事,以往原子上若是露重,那几日都天晴。”她自笑了笑,道:“不过你不说,我还真没过想里头干系,反正天晴下雨都不妨碍跑马,草皮子厚着呢。”

说罢又想了想,自言自语般道:“是要记着些,万一下次哪处又要放火,我也好看着点天时,省了没把握提心吊胆的。”

话落续往前走了几步,眼见实在走不得了,这才回身来道:≈ot;这京外,官道内是泥,官道外是杂木,难寻个好地,跑不出个畅快,等沉家事了,咱们往西北去。

到时候,天晴下雨的,也无妨了。≈ot;

薛暝见她有心往回,将手中马往一侧牵了牵,让着薛凌先绕过去,后二人往官道上走,又听得薛凌唠叨了些许闲话,直至二人再次翻身上马方闭了嘴。

看日头尚早,原以为她还要往远处跑,孰料得薛凌牵缰抖绳,扯了马头往城门方向去。

薛暝在后并未立即催马,而是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方才经过的小径,靠近路边的草木露水尽数被抖落,远些地方的估摸着不多时也要被太阳催干。

再看前头已跑出好远的薛凌,只想着,原这位平城的小少爷,是有那么些年岁,雷霆雨露都不用在意。

而今却是,旁人只言片语,都要琢磨许久。

他知薛凌驭马极熟,恐停留太久要追不上,赶紧“驾”了一声催着马走。这一路另无别话,直至城门近处薛暝先下得马来要扶薛凌,方听得她些许不屑道:“让开。”话落自己利落跳了下来。

薛暝原是担忧太过张扬,今日虽薛凌身着男装便于行马,却没太过掩饰身形,瞧来便知是个女儿家,如今城门处来往查的细,给人瞧见了大小是个话由子,娇弱些更合身份。然薛凌不依,也轮不着他来挑毛病。

城中表象大多如旧,难以察觉各地水深火热,一到城门口,恍然已是掩盖不住,往日来去自由,现今守门的卒子将各人路引看了又看,唯恐放错了人进去。

这东西逸白早早便给薛凌背下了,薛暝自也不缺,难得她恭敬,由着那卒子上下打量也未做声。进得城里,离城门不远便有马市,交代了壑园名姓,自有人帮着牵马回去。

二人再往临江仙坐得俩钟头,脚步到苏府门外时,正是薛凌说的午时,按着她嘴上说来,苏府的厨子甚好,进去约莫能赶上饭,刚才在临江仙特意吃的少,就等这口了。

薛暝不知如何答话,毕竟苏夫人的事他从头参合到尾,只觉进去没出人命就算双方克制,实在不觉得里头有饭吃。不过出人命也不怕,昨儿个一听说要来苏府,底下人早就备着的。

他抢着要去扣门,薛凌抬手止住,上前一脚踹的那门环乱晃,里头一声“哎哟”,跟着怒斥“什么人!”探出头来,是个生面孔,也不知苏家何时换了守门的。

眼瞧着是要骂,然目光在薛凌二人身上看了看,想是薛凌一脸得意模样,估摸着是个得罪不起的,只羊装怒道:“什么人,敢来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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