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竹响将她拉上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中枪了呢。”
连煋的潜水帽摘了又戴的,头发早渗了水,她摘下帽子,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头一条条淌下,“我被水冲走了,海警把我拉上一艘小游艇,结果遇到个以前的熟人,好像还欠了他钱。”
“欠了多少?”竹响递给她毛巾,收回绳梯,又带她往库房走。
连煋用手比了个“八”。
竹响不当回事,“八万?多大点事啊,跟我混,带你去淘几次金就能还完。”
连煋摇头:“比八万还多点。”
“八十万?”
连煋还是摇头:“八千万。”
竹响脚下踉跄,“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先别还,说不定是看你失忆了,想着坑你呢。”
连煋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回国了再说。”
两人去了库房,把连煋的潜水装备卸下,才又回了第三层甲板的宿舍。乔纪年来找连煋了,尤舒正在门口应付他。
竹响让连煋躲拐角处,远远地朝着乔纪年喊话,“大副,这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一直听到枪响,我都担心死了。我刚看到船长和邵先生回来了,面色很不好,出什么大事了?”
“船长回来了?”乔纪年大步走来。
竹响点头,“对啊,我刚看到他们上去了。”
乔纪年:“我去问问,没事的,好好待在宿舍别出去。”
趁着乔纪年离开的空档,连煋闪身进了宿舍,尤舒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底,“以后还是别大半夜出去淘金了吧,太危险了。”
竹响也进了宿舍,满脸无所谓,“富贵险中求,没事儿,干哪一行不危险啊。”
连煋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按按,给商曜和连烬回消息,说自己就在宿舍,让他俩安静点,别吵吵。
没一会儿,邵淮又来了,敲响宿舍的门,连煋自己去开门,“董事长,怎么了?”
“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没事吧?”
“没,我刚上厕所呢,我手机好像坏了,老是接不到电话。”连煋故意打了个哈欠。
邵淮微微点头,就离开了。
次日天一亮,裴敬节也上了灯山号。
昨晚外头的动乱确实和他有关,有劫匪持武器在港口抢劫了十个货运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里都是半精炼黄金和银矿石。恰好,集装箱正是裴家的货。
裴敬节刚好来墨西哥出差,就碰上了这事儿,大晚上亲自跟着海警过来查看情况了。
“集装箱找回来了吗?”邵淮问道。
“还差两个,估计是沉水里了,正在打捞呢。”裴敬节轻抿一口邵淮泡的龙井茶,只是大概说了劫匪的事,并没有提及昨晚遇上了连煋。
“你之前打电话说,连煋失忆了,是真的?”他又问。
邵淮语气很淡,“是真的,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裴敬节:“现在船上都有谁?”
邵淮暗沉的瞳仁郁气愈发浓,“商曜和连烬都来了。”
裴敬节笑了笑,“我、你、乔纪年、商曜、连烬,五个人了,差不多齐全了啊,那开个会呗。”
半小时后,在顶层甲板第十三层甲板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商曜一进来,脸当即耷拉下来,屋内已经坐了四个男人,邵淮、乔纪年、连烬、裴敬节。
“聚在一起干嘛,说我们家连煋的坏话?我和你们这群屌丝懦夫没什么好聊的。”商曜迈步进入房间,这几日在连煋面前培养出的乖巧荡然无存,又恢复往日的暴戾,狂躁地拉开椅子,坐姿没个正形。
“怎么这么多男人,男人也太多了吧,能不能死一两个啊。”他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暴躁地环视这几个人,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五人全部落座, 气氛僵滞,几人之间并不好相处,嫌恶、不屑、讽刺如同拧紧发条的挂钟, 每转动一下精神就更加紧绷。
大家不由自主看向邵淮, 暗觑他的表态。
毕竟在他们几个人中,要排名论辈, 邵淮才是和连煋最紧密的那个,他和连煋正大光明谈过恋爱,和她正儿八经订过婚, 是手头上有真戒指的人。这场研讨连煋的局,应当是他这位正夫来主持。
可商曜却是不满的,邵淮算个什么狗屁东西, 订过婚又如何,戴过戒指又如何,还不是被连煋砍掉了手指。试问在座的各位, 谁才是连煋最疼的那个, 那肯定是非他莫属。
他作为连煋心尖上的人, 他才最有资格主持大局。
不等邵淮开口, 商曜拿出手机, 点亮屏幕, 不耐烦地瞧了一眼, 很没素质地重重摔在桌面,浓黑的睫毛一眨一闪之间都带着燥怒, “要开什么会, 骂连煋?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不敢当面问她,连表明身份都不敢, 只会在背地里搬弄是非。”
商曜的确是从心底里瞧不起邵淮这几人,连煋都站在他们跟前了,他们还唯唯诺诺不敢公开身份。
哪里像他,第一眼见到连煋,就和她说了以前的事,还得了个前男友的称号。虽然说,前男友这个身份有一部分是杜撰,但如果当初没有邵淮的搅局,说不定他和连煋早就修成正果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不举是不治之症,有时候半夜里想到连煋,他还是有点儿感觉的。等回国了,他找机会和连煋坦明自己的隐疾,说不定在连煋的陪伴下,他就能好了。
商曜眼尾下垂,厌烦地看着几人,又道:“裴敬节,连煋欠了你多少钱?和我说,我来还。还有邵淮,乔纪年,都一块儿说出来吧,我会善后,以后我就是连煋的男朋友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乔纪年嗤笑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幽幽道:“你的表是邵淮的。”
“什么?”
乔纪年下巴抬起,指向商曜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你那表,是邵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