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霍恬恬一共花了两千多块钱,彻底摸清了这个厂子里职工的技术水平,不可谓收获不大。
至此,她心里有底了,这个厂子倒是可以考虑收购的,只是这么一来,需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才行。
要是这些职工听劝,一定能让厂子改头换貌,比如最后通过的这七个,都可以重用,让他们带一带第二轮胜出的那五十几个人,再由那五十几个人带一带第一轮通过的三百人。
最后,再由那三百人带动全厂,这就是所谓的由点及面,逐步扩散精英职工的影响力。
王厂长一脸兴奋地看着霍恬恬:“怎么样霍总,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整个事情布局谋划到了现在,霍恬恬终于图穷匕见。
她笑着拿起喇叭,柔声细语,却暗藏杀机:“我这几天走访过不少职工家属,听说厂子里有些作奸犯科的人,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没少欺负同厂职工。我想,新时代的中国必然是一个依法治国的中国!为了顺应新时代的特色,报纸上已经刊登了好几天关于公安队伍整顿的消息。我想,不光是公安体系,咱们厂子也要做到零犯法零违规。所以,我希望在我接手之前,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厂子里存在的弊端以及身边那些欺压打压职工的人揪出来,还厂子一个清朗融洽的好环境。当然,我也不想破坏大家的同事关系,所以我会设立一个举报箱,为期三天,三天后我会和王厂长一起清理厂子里的问题,等一切就绪,我会和王厂长签署收购合同,并承诺,一定会为大家引入国外的生产线,带领厂子走上一条现代化的发展道路。”
讲完这些,霍恬恬便看向了装作不认识她的郑长丰:“这位同志怎么脸上淤青一片,是被人打了吗?”
郑长丰低着头不说话,霍恬恬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把喇叭交还给王厂长,他要是个聪明人,肯定会催促钱主任去自首,就算钱主任不自首,也会有人去举报钱主任的。
这事就算成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异地他乡,在不利用郑长荣师长身份的前提下,独当一面处理了郑家亲眷的危机。
她当然可以耀武扬威,当然可以直接利用郑长荣的身份,可是,只有现在这样,她才不会给郑长荣留下隐患。
她要做的是不仅仅是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而是一个懂得居安思危的聪明妻,一个懂得保护自己男人的好妻子。
她会特别有成就感,回去她可得好好跟郑长荣炫耀炫耀。
他也会很开心的吧。
嘿嘿。
回到招待所,霍恬恬耐心地等着消息。
只等了一天,那举报箱就满了。
王厂长很是头疼,来问她该怎么处理。
霍恬恬便让他把举报箱里的信件全部倒了出来,她和沈舟一起整理。
最终统计出来,鸡零狗碎的矛盾一千多起,不值一提,直接无视。
小打小闹的问题三百多起,比如借钱不还,比如造谣辱骂,霍恬恬进行了分门别类,让王厂长着重跟进一下欠钱不还的,至于造谣辱骂的,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了再说。
问题严重的三十九起,其中婚内出轨的二十八起,尤其是那个钱主任,居然跟好几个女职工有染。
而眼前的王厂长……
霍恬恬头疼,拿着手里的举报信问道:“你没儿子,想过继你兄弟家的?你兄弟不答应你就用钱买?王厂长,你这思想也有大问题啊。”
“……”王厂长硬着头皮,“我这也是没办法,别人家都有儿子啊。”
“可你兄弟不愿意啊,你这跟拐卖人口是没有区别的。”霍恬恬严肃地看着他,“王厂长,要是搁以前,我肯定不会姑息你,但是看在你没有偷看举报信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把孩子还回去,跟你兄弟道歉,还来得及。”
“孩子我已经养了两年了。”王厂长有些不情愿。
霍恬恬正色道:“那你兄弟不也闹了两年?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吗?王厂长,我说句难听的,你是一个厂子里的最大的领导,要是你立身不正,你还怎么服众?至于你说你媳妇生不出儿子,你带她来找我吧,我看看你们两口子到底什么情况。”
“你会看病?”王厂长懵了,“没看出来啊。”
霍恬恬笑笑,没说话,沈舟炫耀了起来:“何止会看病,你是不知道吧,我们小霍总在广州有个美称,叫送子观音。”
“这么厉害吗?那行,我去找我媳妇过来。”王厂长擦了把汗,还以为霍恬恬要把他踢出厂子了,还好没有。
等他走了,沈舟问道:“这个王厂长要留着吗?”
“留着吧,要是贸然全部换血,肯定不利于厂子的安定,要是他改了,日后表现不错,就继续让他管理下去,再安排两个咱们自己的人就行。要是他不改,就让咱们的人一点点架空他,等时机成熟了再踢了他。”霍恬恬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她留着王厂长自然是为了利益,为了更好的发展厂子。
她是要抓厂子里的作风问题,但必须有抓有放,杀鸡儆猴就行了,其他的没那么严重的敲打敲打就行,要不然,厂子里伤筋动骨,日后管理起来很麻烦。
最关键的是,她离得远,必须留几个在厂子里有威望的人帮忙管着。
沈舟也是这样想的,他笑着把那些举报信整理好:“小嫂子越来越老练了,只是你所说的咱们自己人,这个找谁呢?”
霍恬恬高深莫测地笑笑:“等着吧,就这两天了,自己人肯定会来主动找我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云诗华来了。
她身上烫伤的水泡终于消下去了,只是还有大片的红肿,不过她顾不得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以后可就只能看别人吃香喝辣了。
她提了礼物过来,都是买给孩子们的,还有一条老古董的真丝旗袍,藕色的,很素雅很清新,看成色,起码存放了十几年了。
霍恬恬打开门,笑着招呼了一声三嫂。
云诗华把东西放下,手里搭着那条旗袍,在霍恬恬身上比划着:“我就说嘛,你肯定能穿。这是咱妈翻出来的,是当初长荣跟着老太爷学做旗袍的时候留下的第一件成品,至今没人穿过。你试试。”
“长荣做的?”霍恬恬很是意外,心说这三嫂真是聪明,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
十月中旬的石康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她得关上门窗再试。
云诗华帮她托着那一头及腰长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长个子了,当年见你的时候,一米七都没到吧。”
“嗯,咱妈天天给我加营养,就往上蹿了一些。”霍恬恬拉上拉链,扣上侧襟的盘扣,“哎,别说,还挺合身的,倒是巧了。就是不知道他当时是有了意中人照着对方的身段儿比划着做的,还是就那么天马行空随便做的。”
“据说是他随便做的,他还画了副画,没画脸,说将来自己找媳妇就对着那画找,我带过来了,你看看。”云诗华笑着把身上的挎包打开,拿出来了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的不光有画,还有郑长荣学裁缝时的笔记,以及一些心得体会,至于所谓的那张画,则是他在学做旗袍的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