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靳修云伸手摸那黑乎乎的一团,柔声回答:“是。”
再把单子对折,再对折,每一个角对齐,放进贴近胸口的西装内层口袋。
动作与眼神珍视。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孩子,也许是因为那个传言,也许是父母早逝,他对于婚姻对于家庭从来没有幻想,更别说和一个谁孕育下一代,他害怕负担不起这份责任。
但阴差阳错结了婚,他渐渐发现,也许他心底一直渴望有一个完整家庭,渴望一个叫做“家”的地方,他开始想要负起这个责任。
中间发生许多事,有快乐有遗憾,兜兜转转走到今天,他失去外公,失去爷爷,但上天可怜他,送来她,送来这个孩子。
靳修云转头,望向眼前干净漂亮的女孩,她二十五岁不到,本该是追求梦想的年龄,却愿意为他主动“暂停”一年,承担生育那些有形或者无形的痛苦。
他想,这辈子即便停在这一刻也值了。
靳修云揽过人,在她耳边低声:“林秒,我爱你。”
“我也爱你。”
虽然知道胎儿还在发育,但他仍不敢抱她很重,每天晚上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不仅睡觉,后来一周,林秒觉得自己仿佛被当成“废人”对待,衣食住行他通通操心,害怕她出一点意外。
林秒理解他的小心与担忧,每次都好好听话,她做不了什么,但是起码可以不让他担心。
两周假期结束,他跟着一起去英国。
她怕影响公司工作,想等过段时间稳定后再让他去,他不肯,偏要跟过去。
后来的日子他时常两地跑,昨天还在北城,今天已经在伦敦。
林秒问他累不累,他说不累,如果每天只能通过电话与视频看见她,那样他会更累。
她没了办法。
关于课题教授依然想让她做负责人,但林秒推拒了,她确实无法分更多的心在课题上,强行接过对课题组成员都不公平。
她专心学习,学习之余忙着跟进给外公的博物馆,跟着伦敦数一数二的设计院与建筑团队,来自于实践中的收获同样多,日子十分充实。
每天像上下班一样按时出门按时回家,这是靳修云规定的,他在的时候会接送,不在就让人接送,完全不允许她加班熬夜之类。
林秒开玩笑说他专制,他一本正经回:“我如果专制就会让你休学好好待在国内,门都不能出。”
又骂他资本主义,他笑说:“我不挣多点钱怎么养小公主?”
她也笑:“不一定是女孩呢。”
国外查性别不难,但他们没有去查,俩人意见一致,无论男孩女孩都行,他们想要“拆盲盒”的惊喜。
他说:“女儿富养,儿子穷养,如果是儿子,等他大一点看要不要把他送去我之前待过的军校,男孩子还是得有点气魄。”
林秒内心为这个可能是男孩的娃吸了口气,可转念一想,要是有个像他一样的男孩,会开飞机会跳伞会各种各样技能,再加上他那双蓝得纯粹的蓝眼睛,那一定很酷。
这样想着,林秒不心疼他了,是要吃点苦头才能像他爸爸那样。
月份渐大,胎儿逐渐平稳,林秒这才跟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好朋友们纷纷恭喜,于是三个月大的宝宝收获了很多“干妈”。
四个月大的时候,靳修云开始给宝宝做胎教,抚摸或者说故事。
林秒常常觉得惊奇,无法将眼前这个耐心说童话故事的温和男人与先前叱咤商场的那个靳总相比,她觉得这不像他,但又的的确确是他。
于是她忍不住说:“靳修云,我觉得你现在充满父性光辉。”
男人抬头看过来,好笑说:“我记得没这个词。”
“差不多意思。”
然后他说:“你也是。”
林秒怔了怔,然后失落,难过道:“我现在很像一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