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
午间休息的时间。
他们几个人全在图书馆,为了那份实验报告分配任务和查资料。
萧一洋一贯喜欢把事情提前准备好,既然答应了加入,那就要做到快准狠来完成这件事。这一点和孙毓嘉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决定在这个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
午休时间一般学生都在教室睡觉,图书馆的人少之又少。
四人的任务都分配好。
查资料,写文稿,做演示文档。
时蕊站在其中两个书架的中间,探头看了眼坐在窗边在做演示ppt的萧一洋一眼,眼睛咕噜一转,又往身边的毓嘉瞥了瞥。从知道萧一洋进了他们组,好几次朝毓嘉眼神示意,现在是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拉着她到角落,低声询问:“这什么情况啊,你把人家拉进来的?”
脸上也浮现一股看热闹的神情,时蕊看着她挑挑眉,“铁树开花了。”说罢屁股也撞了下毓嘉。
这件事孙毓嘉本就没瞒着时蕊,再说萧一洋也确实是被她拉进来的,此时面对时蕊的一问接一问,她坦率道:“对,是我拉的他,也是我要追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多了以前没见过的闪光和认真。
没有犹豫和迟疑,也没有遮掩和平常怀春少女那般的羞涩腼腆,孙毓嘉就这么坦荡直白地讲出来。
上一次在奶茶店时时蕊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听到她的答案,她还是略显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更多的是激动,这恐怕是孙毓嘉第一次反追人家男生,这让之前追她的人听到了真是小针扎心啊!本以为是高不可攀的月亮女神,结果现在下凡还搞上了追人这一套。
“你还真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但是你还别说,萧一洋样貌确实还蛮不错,就是人太冷,没啥烟火气。”
他坐在窗边,图书馆的窗户每每都敞开,微风徐徐吹过他发梢和衣角,卷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飘到毓嘉的鼻尖。暖阳洒落课桌边,一半照在他脸侧,脸上明暗分明,抵不住五官的利落完美。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键盘上不断敲击,脸上不受外界干扰认真的神情恍如当年演奏时的样子。
孙毓嘉把找到的资料搬到了桌子上,“还有一部分在时蕊那,她写完了稿子就给你。”椅子被她拉开,坐下,就在萧一洋的旁边。
回应她的是一声淡淡的嗯。
之后两人之间是无声。
一个人专注在ppt上,另一个人专注在写ppt的人身上。
孙毓嘉最开始是在偷看萧一洋,还佯装翻了下书,后来就是书也合上了,光明正大地看,生怕别人不知道的那种。双臂叠放在书桌上,头歪靠着手臂,脸对着萧一洋。
实在是旁边的那道目光太炙热,想忽视也难,萧一洋也时不时分心,中间输错了好几个字。心理作用下眼睛不自觉地往边上看了一眼,便和她对视上,女孩也没闪躲,又是甜甜一笑,好看的梨涡挡也挡不住,之前拉他组队也是这个笑。
再挪开眼睛时他说:“午休要结束了。”要回教室了。
上一秒还趴在桌上的孙毓嘉就弹了起来,拿起自己的鹅黄色书包,“那咱们走吧!”
她背上书包后站在原地没离开,静静看着他合上电脑,整理好带来的书。
萧一洋将椅子推回桌肚下转身时才注意到她还在这等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格外乖巧,像只顺毛兔子。他没带包,左手右手此刻都被书和电脑占满。
“我帮你。”孙毓嘉说完很自然地伸手去拿他左手的书,却是落了空。
“没事,不重。”萧一洋退了一步。
她收回半空中的手,似是没有放在心上,一笑带过。
也就是从这次小组报告开始,孙毓嘉正式启动了一黏,二追,三主动计划。
学校每周会有一次集体大扫除,每个人该做什么活都是分配好的,表上从来没改过,她包揽了拖走廊的活。
很不巧的就是萧一洋是擦窗的那个,两个人一里一外没有丝毫的交流。
所以在这一次打扫之前,她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擦窗户也是分配人数的,东西两侧,一边两个人,四个区域。
她找到和萧一洋擦同一边窗的人换了职位,她擦窗,陈旭拖地,陈旭就是和萧一洋一起的。
陈旭:“这地可比窗户难搞呦,窗户随便扒拉两下就完事儿了,这地拖没拖干净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意思孙毓嘉懂了,要好处呢!
孙毓嘉:“外加一周的早饭。”
“成交!”
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大扫除,一下课教室就已经鬼叫一片,高中时候少了两节课真是上天的恩赐一样。
拿扫帚的拿扫帚,倒垃圾的倒垃圾,椅子全被倒放在课桌上,教室和走廊的人出出进进,还有隔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串班的。
萧一洋洗好手上那块抹布,走到教室东面的那扇窗前,正准备动作的时候右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一抹娇小跳跃到他眼中,“我擦哪边?”语气娇俏。
虽说他对班里很多事情都不闻不问,对周围人也不甚在意,但是前面几次大扫除和他相邻几尺的男生还是记得的。
他没有说话,静静站立在原地,视线和身边的人相撞。孙毓嘉看出了他眼底淡淡的一点疑惑,“陈旭说擦窗户太累了,老擦不干净,找我和他换了一下。”说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心虚,眼咕噜直转,手指还挠了挠眉毛,唯独那张小嘴却是没停顿,流畅利落地讲出理由。
她把人瞎扣上了一顶干活不如女生的帽子,还好陈旭不知道。
边说边朝萧一洋瞄过去几眼,看到对方没多大的反应,应该是信了,她想。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陈旭是个社牛外加话痨,之前在大扫除的时候,没少站在萧一洋旁边自言自语,其中还说过一件事:擦玻璃是个好差事,方便他划水。
萧一洋听完毓嘉的话也没深思,与其说没多想,不如说是他根本懒得去想。
随后手指指向陈旭原来负责的那一块区域说:“陈旭以前擦那。”其余的话一句没说,就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态度,冰冷,像个没有敢情的机器。
孙毓嘉回过头走到另一边。
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就像是有着相同外貌的两个人,肉体相似,灵魂割离。
他以前有这么冷吗?不光是对人,连同周围大大小小的事,都提不起来兴趣。她都开始怀疑现在的萧一洋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男生的同胞兄弟了。
她偷偷将目光转向左边那个身形高挑的人,他此刻正背对着她在擦下排的玻璃,因为身高而微微躬身,将校服外套脱去里面是一件米白色薄毛衣,后背的棘突因为弯腰而格外明显。
她搬来一张凳子,扶着窗户旁的白色柱子,踩着摇摇晃晃地站上去,下半部分的灰都被悉数擦除,就剩最顶上的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她伸手去够也只是虚晃一碰,继而踮起脚,就在下一秒,脚一个打滑,椅子在地面上发出“斯拉”的响声,刺耳至极。
她身体的平衡失控,手也瞬间失去了支撑点,双臂往后划动,下一秒就会摔个狗啃泥。
眼睛已经是紧闭着,不敢睁开,但是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只是后背感受到一阵暖意,好闻的皂角香气就萦绕在鼻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
她能感觉到托着自己腰部的浑厚有力的大手,以及透过对方在衣衫底下的坚实肌肉,她已能猜到七八分是谁,待下一秒睁眼时印证了她的猜测:萧一洋。
这时她动了一个小心思。
萧一洋是在听到椅子发出的那一声刺耳摩擦看过去的,就在孙毓嘉快要落地的前一秒,行动大于思考,他接住了。接住的女孩闭着眼,眼睫毛一颤一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双手找到了依靠,紧攀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口的一侧,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我来擦。”是陈述句,没有质疑的。
萧一洋说完将孙毓嘉放下,但女孩的双手还吊在他的脖颈,随着她脚慢慢落地的时候,他的头也往孙毓嘉的那一侧偏,在两个人的额头就差一厘米触到的时候,他自然地隔开了些距离。
“怎么了?”他问。孙毓嘉的一只脚迟迟不落地,在地上点啊点。
“疼。”
萧一洋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她的眼圈泛红,有一滴泪噙在眼眶里,要流不流,一副小可怜模样,鼻尖处也红彤彤,此刻就像一个会碎掉的瓷娃娃。
“我脚崴了。”说完孙毓嘉将左脚微微抬起,脚踝处确实红了一块。
萧一洋:“试试看能不能动。”
女孩听话地去扭了扭脚,“痛,动不了了。”又抬头睁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他。
她的意思萧一洋能领会到,两人其实也就小组作业那一会接触过,并不熟络,再加上他不想管多余的事,接住她也只是出于本能,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他都会这样做。于是下意识环顾四周想找时蕊,但是现在教室的场面尤其混乱,教室里的人也是三五,混着其他班的人,根本找不到。
孙毓嘉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脸上。
他扶着孙毓嘉的手臂送她去医务室,一瘸一瘸的,左脚发不上力,只能慢吞吞走。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照她这个龟速,下课打铃都到不了。于是也不再顾忌有的没的。
孙毓嘉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被横打抱起来,她刚看萧一洋一直沉默无声,以为他不耐烦了,或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正想摇手说让他回去,她自己可以了。
她在他怀里像一只小雏鸟,轻轻地就被抱起。最开始萧一洋接住她的时候,她只顾着害怕,现在真切被抱起的时候,她听到了心跳声,很响很响,像要撞出来般,“咚咚!咚咚!”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从她的角度,近得能看见他脖子上淡淡的青筋,往上是利落刀刻般的下颚线,眉眼都和记忆中的如此贴切,真实地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到医务室的时候,是一个年轻女人在值班,进来的时候在嗑瓜子。
女人看见这么急冲冲跑来的阵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下衣摆。
“这是怎么了啊,快放在床上,我来看看。”
萧一洋跑得出了些汗,“扭伤,走路刺痛。”他言简意赅。
孙毓嘉张了张嘴,话都被说了,看到女人急匆匆的神色,萧一洋大老远抱她过来,突然有点愧疚,心里毛毛的,她想说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女校医扭了扭她的脚,仔细看了看,最后舒一口说:“没事的啊,就是轻微扭伤,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我帮你涂点跌打损伤药,自己吃点消炎药,这两天走路注意,多休息。”
涂完药女校医转身去拿消炎药,就剩下萧一洋和她。
“谢谢你把我送来。”孙毓嘉说。
萧一洋又恢复了那冰山样,听到了她的谢谢也只是淡淡一点头,“没事我就先走了。”
孙毓嘉还在嘴里没说出口的“好”也被淹没在喉间,在他转身时一同被冲散。
她没指望就这十天半个月里萧一洋能立马喜欢上她,今天抱她来医务室想来也是因为他的本能反应,不是因为孙毓嘉这个人。但是这一次她肯定了一个想法,他就是回忆中的萧一洋,性格可以变,容貌可以变,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善永远不会变,他一直都是那个内心温柔的人。
到底这些年是什么改变了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现在的寡言少语。
孙毓嘉确实扭伤了脚,之前刚扭到时还不觉得,现在的脚踝愈发红肿。
她在医务室躺到了晚自习开始前几分钟,回来的时候脚还一跛一跛的。因为没人扶她,自己一口气一路走到教室,脸蛋憋的通红,两道秀眉此时也微微拧起。
时蕊是在吃饭的时候发现孙毓嘉不见了的,下午大扫除完就没有别的课了,想抓孙毓嘉去食堂抢鸡腿的时候发现教室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了。
现在看见孙毓嘉单手扶在门框上,奄奄一息的小模样,也来不及怪罪鸡腿的事,冲上去拉她的另一条手臂:“这是咋了啊宝儿。”
平常神气活现的小女娃现在变成了小鹌鹑,头低低的。
时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餐巾纸给小鹌鹑擦汗。孙毓嘉从医务室走到教室花了好大力气,一只脚使不上力,全靠另一只撑着。
等时蕊讲完,孙毓嘉的头就不受控制的往人身上倒。
“哎呦哎呦,这是怎了,坐坐坐。”时蕊把她扶到座位上。
从孙毓嘉坐下的时候,时蕊发现她一只脚不对劲。
“你的脚怎么回事啊?晃晃悠悠的。”时蕊说着把她裤脚卷起来,淡蓝色校裤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脚踝处是明显的红肿。
说到脚踝,这时候孙毓嘉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教室,萧一洋不在。
其实她心里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只不过在萧一洋面前,她就是容易委屈和示弱,好像所有的痛觉神经都放大了似的。
她把时蕊卷上去的裤脚轻轻放下,重新遮住了红肿的脚踝。
“没事啦,你还不知道我?就是刚刚大扫除摔了一跤,不小心扭到了。”
“你这还能走路吗?肿成这样。”时蕊想起刚刚孙毓嘉痛起来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没事儿,已经涂了跌打损伤药了,凭我这治愈能力,分分钟就好了。”孙毓嘉又说了一遍。
时蕊听完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说:“还是您会吹,神仙扭脚了都不敢说下一秒好。”
真是外表萌妹子,内心是个汉子。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值班老师来检查今天大扫除结果,高二8班得到了满分评价,老班非常满意,大肆表扬了一番。
时蕊被表扬得一上头,脱口而出:“孙毓嘉为了打扫窗户连脚都崴了,还坚持打扫干净!”
坚持你个头啊!
孙毓嘉写字的手停下,一抬头对上老班的眼神,不,是全班的眼神。
脚崴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蕊不清楚,她只知道是因为打扫卫生,现在还特别骄傲地转过头看孙毓嘉,一脸“你这脚没白崴,看我为你在老班心中添了多大一笔色彩”的表情。
老班:“脚崴了怎么不跟老师说呢?万一严重了怎么办,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
孙毓嘉连忙拒绝,边摆手边说:“没事的老师。”
老班在学生健康方面格外重视,说:“不行,身体重要,我联系你父母。”
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于是在全班的注视下,孙毓嘉被老班请回了家。
她不想回家养伤的一个原因是不想自己太娇气,还有一个就是她妈妈:杨云姿女士。从小到大,不管是多小的伤口,她都能为自己心惊胆战很久,导致焦虑传播到全家。
在收拾好东西起身之前,她下意识往后面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萧一洋坐在位置上,依然是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样,没有因为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别人做了什么而被打扰,就像与外界有一道隐形的隔膜。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
平常她上下学都是家里的司机吴叔负责的,因着今天被杨云姿女士知道她脚崴了,急急忙忙喊吴叔来接孙毓嘉。
孙毓嘉刚打开家里花园的铁门就看见她的母亲大人急急忙忙冲出来,脸上透着无比的惊慌失措,仿佛是以为她得了绝症一样。
杨云姿从打开宅子的大门就冲了过来,眼神上下扫视。
“宝贝儿!哎呦我的宝贝儿,让妈妈看看还有哪里伤着了啊。”孙毓嘉被杨女士的两只手牢牢握住肩膀,从正面掰向背面,反反复复看。
其实就是一个小伤口,比普通的肤色红肿了些,跟下午那会比起来好多了。
老班在电话里已经告知了孙毓嘉受伤的大致情况,电话里说的和亲眼看到的不一样,杨女士低头看到了女儿脚踝处的一片红肿,更是一阵心疼。
家里被她和她先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心肝头一次在外面受伤,从小到大女儿一直都是被保护的好好的,她也反反复复叮嘱过这丫头,从前丫头也很小心的,这次怎么突然崴脚了。
没来得及深想,杨女士赶紧扶着女儿进门。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之后,妈妈就赶紧让徐姨出去买了蹄花,现在还在锅上炖着呢,待会喝点儿啊。”
孙毓嘉乖巧地点点头。
“徐姨,你去看看蹄花汤好了没,给嘉嘉盛一碗来。”杨云姿扶着孙毓嘉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着把女儿受伤的那条腿轻柔地抬起,放在自己身边,仔细观察脚踝处的伤口。
“哎呦你看这肿的,妈妈接到你们老师电话都担心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脑子里闪过今天下午发生事情的片段,自动停留在萧一洋伸手抱住她的那个画面,孙毓嘉脸上浮起一阵红晕,心里像是小蚂蚁在爬,他的体温和味道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将腿从沙发上撤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解释道:“今天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接着就扭到了脚。”
相比杨女士一贯的大惊小怪,孙毓嘉反而从小没受到她的影响,其实还挺能忍耐,也不怕吃苦头。
这时候蹄花汤也炖好了,徐姨盛了一碗端到孙毓嘉的面前,也是满眼心疼说:“小嘉,快喝一碗,夫人赶忙炖的,火候也刚刚好。”
徐姨在孙家当阿姨也挺久了,从杨云姿怀孕,到孙毓嘉出生,再到现在,整整将近二十年了。
孙承允一直很忙,杨云姿也常常陪他一起出差,所以小时候,一直都是徐姨在陪着她,两人的感情因此更是如同亲人般。
接过那碗热腾腾的蹄花汤,上面撒了点葱花,汤炖的很稠,乳白色的汤底配上已经软烂的蹄花,色香味俱全。
正好孙毓嘉这个时候也饿了,就多喝了一碗。
这天晚上,孙毓嘉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时蕊的聊天框。
jiajia:【你说我要不要谢谢他啊?】
三心不二意:【他?谁啊??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小心明早又走神被老班抓到。】
自从萧一洋转来之后,孙毓嘉就再也没被叫起来罚站了,也不走神了,这点改了之后,老班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加上她本身成绩不错,这又重燃起了老班对每一个学生的教导热情。
jiajia:【就萧一洋。】
jiajia:【我今天摔下来的时候,他帮了我一把,我就想着说谢谢他。】
三心不二意:【噢~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时蕊发的是文字,孙毓嘉还是感受到了手机屏幕的另一头开始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三心不二意:【那还不简单,拿下男人的第一步,就是拿下他的胃。】
拿下男人第一步。
看到时蕊再次发来的消息,只读一遍,孙毓嘉的耳朵根子就烧起来,从脖子到耳朵都染上一层绯红。
手机上的聊天框还在蹦出消息。
三心不二意:【我记得你不是会做菜吗?这简直就是老天为你以后寻良婿创造的条件啊!】
三心不二意:【现在俘获他的胃,然后直接收下他的心哈哈哈哈哈!】
孙毓嘉可以想像时蕊此刻已经脑补了一大出戏。
jiajia:【你以后不去做编剧真的可惜。】
第二天孙毓嘉起了个大早,趁着家里其他人都还没醒,放轻脚步走到厨房,戴上围裙,开始洗菜做便当。
昨天和时蕊聊完之后,她竟然觉得时蕊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于是调了个四点半的闹钟,平时爱赖床的她,今天听到铃声一秒钟苏醒。
她想她真的绝了。
做好一切之后她把厨房恢复原样,看着时间还能再睡一会,就回了房间。
但是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放便当的那个黑色保温盒没有拿回房间,而是大剌剌地摆在厨房外的大桌子上。
于是在徐姨起床做早餐时,以为这里面装的是先生带回来的夜宵,就放进了冰箱里。接着边做早餐边重新炖了一锅蹄花汤,用保温盒给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孙毓嘉回笼觉睡的也可香,以至于拿走桌上那个保温盒的时候还笑嘻嘻,只是觉得这便当盒怎么好像重了一点?
但很快这个疑虑就被她抛之脑后,只有待会将要把便当给萧一洋的暗自悸动,想到此边握紧了手中的盒子。
他会不会接过?
接过了会不会吃?
盒子里的温度慢慢传递到她的手掌心上。
萧一洋平常来教室是最早的那几个,虽说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议论,但还是比往常来得早许多,自己心底独有的隐藏小情绪不愿被旁人知晓,这一份便当也就像是她和萧一洋之间的秘密。
熟悉的淡淡皂角香气随着旁边人路过而钻进她的鼻息,萧一洋从教室前门进来,经过她的座位,走向最后一排,然后落座,没有同别人一般打招呼,打开书本后就默默翻阅。
这是他一如既往的动作,在书本翻到第二页的时候,目光瞥到课桌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还未看来认识谁,先闻其脆生生的一句:“昨天谢谢你,萧一洋。”
原来是这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