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荀苏苏不说?话?了,面容平静地与桑切斯对视。
当她推断出海姝的目的,就知道自己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那就是扰乱桑切斯的情绪。而在这关头,情绪造成的一念之差或许会产生决定性的意义。
她能想到海姝的真实计划,桑切斯未必不能,一旦想到,桑切斯必然马上逃走。但她在桑切斯想到之前故意说?出来了,还让桑切斯快走。
这不像她该做的事,她怎么会提醒敌人?
她在余光中看着桑切斯,桑切斯眉间阴晴不定,她影响到他了!他在想,她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不是遗漏了她给特勤的线索?
荀苏苏心跳剧烈,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来到蛇平寨之后,她就留意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人们都叫他阿伯。桑切斯尊重他,信任他,可桑切斯这种人,绝不可能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
今早,桑切斯和老人离开了一段时间,她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从方?向猜测,老人也许是给桑切斯指了某条出境的路。
回来后,桑切斯安排人手埋伏,老人在院子里没有离开,她几次故意看向老人,都让桑切斯看到了。
桑切斯会怎么想?
现?在在蛇平寨,桑切斯的人只剩下五人,虽然少,但都是绝对的心腹,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人。山下尚无?异状,特勤的支援并没有赶到。桑切斯猛然回头看向荀苏苏,她忽然撤回视线,桑切斯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那边是阿伯的背影。
桑切斯将荀苏苏抓了起来,皮笑肉不笑,“你还在给我挖坑?你以为你逃得掉?”
荀苏苏说?:“随便你怎么想,我提醒你海姝的圈套,这还有?错?你自己想到了吗?”
桑切斯抿着唇,几秒后一把将荀苏苏掼向光头,“走!”
他们经过遥望山林的老人,桑切斯的视线多了一丝警惕,但语气?仍旧客气?,“阿伯,和我们一起走吗?”
老人摇头,沙哑地说:“这是我的家,我能去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气?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桑切斯不再耽误,在手下的保护下向国的方?向赶去。
身后,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记住我带你去的路,不要迷路了,孩子。”
从蛇平寨前往国,桑切斯早就拟定好的路线是越过山岭,但如果特勤赶到,最可能的也是包抄山岭。阿伯指的暗道才是最安全的。桑切斯已?经让手下去详细勘查过,没有?任何危险,只要他们进入暗道,就等于已经安全出境。
但是现?在,桑切斯犹豫了。
阿伯从来没有?害过他,他在阿伯的眼中看到的是坦然,但荀苏苏的那番话?让他难以平静。荀苏苏为什么要提醒他赶紧走?荀苏苏为什么屡次和阿伯视线交汇。
阿伯是不是已?经成了警方?的人?荀苏苏在催促他进入为他准备好的地狱?
站在分叉路上,桑切斯罕见地难以做出决定。光头得到山下的情报,两路人马在追击特勤的过程中被包夹,特勤的突击队员已经到了!
光头催促:“桑切斯先生?,再晚就来不及了!”
下方?的林子向暗道延伸,上方?的路通往山岭顶峰。两条路的终点,都是国——也可能是特勤。
桑切斯深呼吸,抓住荀苏苏的手臂。荀苏苏对他露出微笑,心无?挂碍的样子。桑切斯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折断,她也只是露出生?理性的痛苦表情。
“上山!”桑切斯最终做出了判断。
山沟里寂静无?声,而特勤中最精锐的一支刚从海上归来,已?经换上丛林迷彩,鬼魅一般在密林中穿行。
烈日经过树叶的遮掩,真正照入林中的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云朵一浮过去,光线更?加暗淡。桑切斯一行疾步穿行,荀苏苏被其中一人扛在肩上。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无?数次,比任何人都更加熟悉。桑切斯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这条路线他们知道,特勤也知道,更?容易被包抄,但是突然被放到他面前的暗道才是阴谋,否则无?法解释荀苏苏的反常言行。
国境线就在眼前,桑切斯长舒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林中响起清脆的枪声,桑切斯心中大惊,身边的人竟是接连倒下。
一群人影在国境线之前出现?,谢惊屿在瞄准具中紧紧盯着桑切斯。
沙漏(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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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再次撕破丛林, 一枚子弹打入桑切斯的手腕,而另一枚子弹从桑切斯手中的枪打出,射入荀苏苏的胸膛。一道血线仿佛从荀苏苏的心脏拉出, 在晦暗不明的林间画出鲜艳的色彩。
桑切斯大笑着跪在地上, 断掉的手扭曲出一个奇怪形状。特勤迅速上前,谢惊屿拖在后方, 放下大狙,眼中隐约浮起一丝惊色。对桑切斯一行人的包抄伏击成?功了, 但桑切斯竟然在中弹的瞬间突然朝荀苏苏开枪!
倒地的匪徒全部被控制,桑切斯也被戴上手铐, 荀苏苏倒在血泊中, 胸口被血浸透,像是开了一个狰狞的大洞。
“屿哥!”秦小叶查看过荀苏苏的伤势后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谢惊屿蹲在地上,荀苏苏全是血的手颤抖着举起, 谢惊屿赶紧握住, “荀队, 我们来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荀苏苏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白得像一张纸,但她唇角竟是牵起一丝笑容,用气音说:“谢, 谢谢……”
看?着她的眼睛, 谢惊屿知道她还有很多话要说, 但她已经说不出来了。此处直升机过不来, 谢惊屿给她做了最简单的临时处理, 由秦小叶和李凡凡护送下山。他本想亲自送荀苏苏,但实在走不开, 桑切斯等人虽然已经中枪,失去行动能力,可桑切斯狡猾残忍,不亲自盯着,他无法放心。
押送途中,桑切斯的手腕不断流血,但他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时不时发出嘶哑的笑声?。
“我还是上了那个娘们儿的当!”桑切斯一边咳嗽一边说:“原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哈哈,哈哈哈。”
谢惊屿一言不发,留意着桑切斯的一举一动。
桑切斯扭头看向他,声?音变得森寒,“你就是谢宇。”
谢惊屿拧起眉头。谢宇,这是个已经随着谢小龙的逝去而被打上黑框的名?字。
“你和你爸不像。”桑切斯笑道:“他比你有人味儿多了。”
谢惊屿心中翻腾,他和海姝追寻了二十年的真相就在眼前。
“你不想知道吗?”桑切斯似乎对没有挑起谢惊屿的情绪感到遗憾,“我可以全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