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看守的小厮说着,“姑娘在逗狗, 暂且别打扰。”
叶玉杏眼微红,心底只觉得天道不公。
她落魄至极,而却她活的荣光, 竟还有心思同狗玩。
直至她踏入庭院。
叶玉看到了一个像狗般的男人。
男人双手触地,膝盖弯曲,他衣衫被鞭痕划破, 裸露之处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男人背对着她, 看不清正脸, 但她认得手握长鞭,笑容明媚的女子。
那人是叶虞,如从前乡野丫头已然不同。
身后的小太监用力推了她一把,叶玉一时没站稳, 扑倒于地上。
石子路上却嵌着凹凸不平,尖锐磨人的碎石子, 直直划破叶玉掌心,鲜血淋漓。
她疼得杏眼微红,轻呼一声, 却被小太监死死捂着嘴, “你个贱婢, 说了不准打扰。”
小太监大手重重拍向她的脸,“这是教训。”
他的手劲不算小,打的叶玉白皙的脸高高肿起,泛着红,脸更是疼得差些昏厥。
叶玉淡粉色指尖深深嵌在肉里,忍着眼底泪水。
周遭血腥味极浓,男人白皙脖颈竟还拴了绳子,她模糊看着那男人侧脸。
日头晒人,照着人微眯着眼,只能看清生的极为俊美。
男人双膝已经血肉模糊,而阿虞却嫣然笑着,又狠狠抽了一鞭,“你学声狗叫,今就放了你。”
男人脸色苍白如雪,声音微弱,“那你就打死我。”
他微侧身,叶玉看清了男人正脸。
她瞳孔微震,浑身发颤,甚至头昏眼花。只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久久不肯相信那人竟是陆衡之。
他容貌未变半分,仍旧面如冠玉,风光霁月。
可从前是金尊玉贵的权臣,如今双眸死寂,人宛如死尸,若非胸膛尚有起伏,已察觉不到,他在活着。
他神情破败不堪,失声笑着。
叶玉从未见过这般的陆衡之,哪怕是他在陆家整日被柳姨娘虐待苛刻最艰难那段日子,也从未有过如此绝望。
好似陆家那段日子,同如今比不算艰难了。
叶玉花容失色,怔愣良久。
阿虞微弯腰,她轻摸着陆衡之的发,温婉笑着,“学声狗叫,就不用受此折磨了。”
她眉眼弯弯,很是温柔,玉手覆上他的乌发。
可她言语永远那般恶毒。
学声狗叫,陆衡之讥讽笑着,他低垂着眼,费力吐出二字,“做梦。”
阿虞倒也不恼,她盘着鞭子,鞭子挂满倒刺,她笑容柔和,很是天真。
她微垂着头,将鞭子倒刺处蹭向陆衡之脖颈,脖颈被生生划开,鲜血直流,疼得人如同被撕裂开般。
陆衡之眼神微怔,浑身瘫软无力,愈发困倦。
他昏昏沉沉倒下之际,脖颈绳索骤然收紧。
粗麻绳缠卷进了被划开血肉里,陆衡之眼眶布满血丝,神色已是痛不欲生,他却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阿虞静静地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勾唇笑着。
陆衡之犹如承受骨裂之痛,他晦暗无光的眸子闪着微亮的光,他心底盼望着阿虞多用些力,让他去死。
阿虞自是不会如他愿,她松了绳索,陆衡之面色惨白如纸,得已喘息。
陆衡之心脏如同骤停般,四分五裂的疼。
他不肯杀她。
他眼神被死灰覆盖,没半分神采。
他捂着脖颈,双手沾满鲜血。
而阿虞却逼近他喉咙处,她笑容无害,“不过是学声狗叫,逗逗我开心。”
“何必这般固执,受这么多苦楚。”
她笑笑,“还是你想当哑巴?”
陆衡之心脏如同被数根针扎过般,他浑身上下已然无力瘫软,已说不上哪疼了。
他双膝已是血肉模糊,稀碎的石子扎入皮肉,疼痛难忍,酸麻肿胀没了知觉。
她不会杀了他,只会让他痛不欲生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