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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胡饼用手拿就沾油了,乌淳闷声不吭地抽出食盒底下的油纸,裹住胡饼,递给水鹊,喉咙发紧,不乏忐忑地道:“……尝一尝。”

胡饼隔着油纸也烫手,可见那食盒的保温效果十分好。

水鹊干脆就着乌淳的手,低头去咬胡饼。

周围厚的一圈入口绵软,香味四溢,他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乌淳,“好吃!”

他没吃过这个,觉得口感味道很新奇,咬到中间薄的地方还是薄脆薄脆的。

食盒第二层还有阿婆茶,也是乌淳向曹婆婆学的。

说是茶,其实应当和汤差不多,汤盏里是烤黄的板栗,他仔细剥去壳的胡桃,和半握白芝麻撒下去,乌淳得用炭火烧得茶水滚沸,覆冷水,再滚沸,就又覆冷水,循环往复三次。

水鹊喝完一整盏茶,唇角弯弯地夸,“这个好喝。”

乌淳怔愣地去瞧他,因为温热的茶水盈得脸颊粉粉白白的,荡着个小窝。

他只见小郎君对齐二这么笑过。

一时间热流涌上心头,欣喜得要痴了。

乌淳喉头一滚,郑重而诚笃地道:“你喜欢,我往后都做给你吃。”

但一提到往后这个词。

他的神色再灰暗下来。

从粗布衣的怀兜里取出一个平安扣。

那应该有好些年头了,用的玉也没有之前送的簪子名贵,吊坠着平安扣的绳结暗红,粗糙起毛,仿佛多用一些力气就要断了。

他放到水鹊手心里,声音粗哑,“送给你,你若是不喜欢,就扔了。我过些时日要离开长州县,但定然还会回来寻你的……”

水鹊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反常,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严肃地问他:“乌淳。你要上哪去?”

乌淳摇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那只兔子,我养着很好,你还要它吗?”

路途漫漫颠簸,他断然是不能带上兔子的。

“你不要,我就回去放了,”乌淳说,“你还要,我就明早送到齐家门口去。”

水鹊看他不愿意透露去向的样子,就道:“好吧……那你送到门口来。”

乌淳点头,定定盯了他许久,开口问:“还能再亲一次吗?”

水鹊赶紧捂住嘴巴,猛地摇摇头,“不好不好。你那是咬人,我嘴巴疼。”

乌淳神色黯然,“那齐二呢?他怎么亲你的?”

“他亲的比我要舒服吗?”

他问得很认真,好像不是在青天白日里说这些桃色话题,而是真的在请教一般。

鹰目一秉虔诚地盯着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舒服?要怎么样才能叫你欢喜?”

有人策马而过,年轻气锐,一身窄袖玄色蟒袍,马蹄下的路面扬起烟尘。

闻言侧目。

水鹊急急忙忙地捂住乌淳的嘴,好让他别再突然直白地问出这种暧昧的话。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13)

第二日,乌淳果真将装着白色兔子的竹笼,放到了院落门口。

齐朝槿在竹编大门底下发现的,不过没有见到送者的人影,但他记得水鹊之前喜欢那只白兔子,也能猜出来是偶尔与水鹊有往来的猎户送的。

他一手提了竹笼,另一只手还挽着木盆。

刚从外面捣衣回来,木盆里除了洗净的衣衫,还有盛了四分一陶碗的草尖露水。

这日是八月初一,六神日,清早取碗露水同朱砂一起研磨,小指蘸上朱砂水,点在额心与腹部,可以使孩子去除百病,不受疾病侵扰。

大融江南一带把这样的习俗叫做“天灸”。

兔子笼搁置在灶房边养着小鸡的矮篱笆外,他在院落里研磨朱砂水。

秋天的日光暖融融的了,今日书院放假,水鹊还没睡醒。

齐朝槿回到卧房里,卷起竹帘。

日光流进来,水鹊抱着布夹被,里面缝了茅花絮,正适合秋凉时节。

他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掩了掩光线,侧过身背对窗子还要继续睡。

被子全让他一个抱了,分明也没那么冷,还伸出一条腿到被面上夹着,夹得絮被皱皱巴巴的。

亵裤因为翻身的动作往上挪,裤脚下露出细巧的足踝来,肌肤阳春雪似的,堪堪要融化在煦暖秋光里。

絮被的一个被角就压在侧脸底下,挤得脸颊肉和唇瓣都堆起来。

齐朝槿立在床边,清清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日影移动,他才恍然醒来一般。

捧着碗朱砂水,骨节分明的小指用指腹一蘸,温温凉凉,点在秀气的眉眼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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