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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Daw

 

付屿离开的时候,正是黎明之前,窗帘虽然没拉上,屋里却也漆黑一片。

随着门“啪嗒”一声关上,梁鑫的眼睛陡然睁开。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付屿并没睡实。她的呼x1虽然很轻,却并不舒缓。整个人拘谨着小身板儿缩在床的一侧,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不想去拥抱。

等到微弱的闹铃声响起的时候,小丫头很快将它按灭,然后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一直到她离开。现在,房间里黑黢黢的,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梁鑫坐起身靠在床头,伸手在床头柜上0到烟盒和打火机。

“哒”,微弱的光线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亮,却也照不清点燃它的人的神se。

很快,屋里只剩下烟头零星的火光,还有隔了很久才会响起一声的烟雾吞吐声,每一声都格外绵长。

不是不想去拥抱,而是不知道怎么去拥抱。

相对的,他大概也能明白付屿为什么宁肯拘谨着,也还要睡在他身边。

无关乎感情,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呆着罢了。

梁鑫又重重地吐出一口烟,独自面对屋里又一次彻底的寂静。

黎明之前总是短暂的,之后很快便是破晓。

梁鑫扭头看着窗外,天se黑白交际的一瞬间,让他不知怎么想起了那部很小众却也被炒得很热的电影,男nv主人公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笑的画面一下子闯入脑中。

在快要三十岁的年纪回忆这么一部电影,他的心里说实话有些尴尬,有些抵触。那样的电影似乎只在很年轻的时候才会让人有所触动,而现在这种回忆能免则免,因为总会让人想起青春年少时的荒唐。

絮絮叨叨的文艺片,矫情极了,但觉得矫情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它道出了绝大多数人心中的隐秘。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旅途,一男一nv的邂逅。原本是一场很老套的yan遇,但影片淡化了yan,而着重遇,所以变成了一个关于遇见的故事。

两个陌生的男nv在遇见的那一刻彼此锁定了目光,不是一见钟情,只是单纯地情不知所起,也可能不会一往而深。之后,两人坦诚而纯粹地分享着彼时和此时的感受,遇见的过程被无限地拉长,最后清新自然地走向单纯的yuwang。

“在我决定跟你走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和你shang了。”

梁鑫想到和付屿的初次,大概自从那晚遇到她开始,他就想和她shang了吧。

不对,或许是更早?

那次在机场遇见,他以为只是单纯的遇见。

她撞了他,朦胧着双眼说“对不起”,离去的时候头上的发圈儿滑落下来。本来他也没在意,但转身的瞬间,余光却偏偏捕捉到了地上的小物什。

梁鑫拉开床头柜,手伸进去0索了一阵,又ch0u出来,摊开手心,上面多了一个黑se的小圈儿。

很简单的发圈儿,接口处镶嵌着一只银se的小兔子,在晨曦中泛着发白的光,上面斑驳的痕迹表明这是小姑娘经常戴的东西。

梁鑫在手里摆弄着那个小玩意儿,想起了在机场发现它的时候,本想任它丢在那里,但小丫头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却让他有些放不下。最终,他将它拾了起来,想要还给她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机场人来人往,熟悉的人都不一定能发现彼此,更何况是两个陌生人。

可是,他偏偏又看见了她,就在她经过一个转角之前。

梁鑫记得,当时他追过去,隔着人群,小丫头的身影时隐时现,但总是在他以为消失的时候再次出现。

这个城市的机场并不大,他却追着她走了不少路。小丫头迷迷糊糊地乱转,像个迷路的小孩儿。

最后,梁鑫追她到安检通道前,却在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堪堪止住脚步。

小姑娘的眼睛直gg地盯着安检口后面的甬道,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很快连成线,顺着脸颊流到嘴边,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也许是眼泪流得太急让她有所察觉,她抬起手0了0脸颊,又伸到面前看了看上面的水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圆圆的眼睛睁了睁,似乎有些惊讶。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哭。在机场这种地方,悲欢离合更是司空见惯,毫无新意。

别人的悲伤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人愿意无故分担。

可是,不管她悲伤的理由多么微不足道,但那么纯粹地默默掉泪的样子却让梁鑫不能无动于衷。

或许是看多了镜头前虚情假意的表演,普通人简单的悲伤似乎更打动他。

又或许是小姑娘那双纯粹的眸子一下子抓住了他,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总之,世界上总有一些意外,在你想象之外,不期然地出现,无法控制地发生。

b如遇见。

b如离别。

此时此刻,付屿再次迷失在这座陌生城市的机场,四处张望着。

一条条安检通道,一群群的人,她和他那么熟悉,却让她不能如发现一个陌生人一样更容易地发现他。

何必这样呢?

付屿知道江齐瑞是一早的航班,本想无动于衷,但一夜无眠,甚至怕错过还悄悄定好了闹钟。

她就是单纯想送送他,也许这次之后,两人都没有机会再见。

可是,她敲不开他的门,打不通他的电话,最后不得不把剧组制片叫起来,这才知道他提前走了的消息。

她紧赶慢赶来到机场,找到他可能搭乘的航班,可是这里人这么多,让她怎么找呢?

她紧紧盯着安检口后面的步行甬道,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个陌生的背影,就是没有她熟悉的那个。

机场广播里正播放着航班提示,温情却客气的nv声缓缓地响起,但她心里却是另一个声音,江齐瑞的声音。

当时,她看着屏幕上至尊宝扛着金箍bang离别的背影,心里难受得不能自已。

她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分开呢?

她记得他轻轻地说,所谓分别,就是直面两个人已经分离的真相,甚至其中一方不再需要另一方的真相。

他还说,分别就不要再延续任何幻想。

想到这里,付屿不再寻找。

她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然后转身离开,g脆利落。

沈东隅,不,江齐瑞,其实她更喜欢叫她江齐瑞,因为这个名字算是她为他取的,也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他让她一直叫着的。

那么,江齐瑞,年年岁岁总相异,你会ai上别人,我也会ai上别人,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

这是一次必须要写的离别。

teration就是直面你们之间的全部真相,包括你们已经分离的真相,包括你们中已经有一方不再需要另一方的真相。teration就是不再试图创造、或者配合延续fantasty的存在。

——knowyourself广播

感谢四虎啊小可ai让我看到这句话。

付屿来得早,会议室还没什么人。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周围整整齐齐围着两圈椅子。每个座位前面都放着一沓儿剧本,中间还有厚厚一摞备用,一看就是提前准备过。

统筹大哥正在整理修改过的通告,上面花花绿绿地标着演员每天化妆、上戏的时间和地点,事无巨细。

昨天半夜,刘导临时通知延迟开机一天,改为剧本围读。开机宴都吃完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改通告,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头疼的就是统筹组了。

这不,还没等付屿坐下,统筹大哥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就连他那个一贯活泼的小助理见到付屿进来,也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在打印机前打印文件。

付屿想了想,走到里面,在靠近白板那侧的一角坐了下来,拿出剧本开始准备。编剧组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得打起十二分的jg神。

梁鑫一进来就看到付屿趴着桌子上写写划划,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一副如临大敌的小样子。

他也朝里走去,坐在了正对着付屿的那个角上,对着门的主座按规矩留给导演和制作人。

付屿支肘抚额,皱着眉在一句台词上划了一笔,然后习惯x地咬着笔想问题,眸子微微抬起,这才发现对面的梁鑫。

他本来正低着头看剧本,不知怎么就抬起头迎上了她的视线。

付屿咬了咬笔头,看似不动声se地垂眸,眼镜因低头滑落到鼻尖,露出jg致的眉眼。过分浓密的睫毛呼扇着,眼尾上翘。她的五官其实算是yan丽的,但总戴眼镜挡着。

梁鑫微微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剧本。

会议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你就是编剧老师?是叫付屿对吧?怎么这么小啊,真可ai。”

梁鑫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付屿旁边跟她搭讪的吴恽,视线扫到略带羞涩的付屿,又翻了一页剧本。

“不小了,肯定b你大。”付屿很认真地回答。

吴恽听了之后更来劲,他拖着椅子往付屿跟前凑了凑。

“真的吗?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喽。那付屿小姐姐,可以给我加戏吗?帅到飞起的那种……哎呦……”

没等他说完,身后的助理就拿起剧本给了他一下子,然后又忙向付屿陪笑,r0u乎乎的大脸,一笑眼睛都没了。

“对不起啊编剧老师,我家傻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别介意。”

付屿忍俊不禁,笑声闷在喉咙里,温温柔柔的。

“胖妹,在外面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人家好歹也是idol。”

看着吴恽一本正经地跟经纪人抱怨,付屿心里连连感叹,还真有人设这种东西啊。之前对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酷到不行,没想到真人是这个样子。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会议室很安静,刘导脸很黑,全组除了沈桑榆就剩一个人没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郑桐进来的时候,不提视线里的内容,几乎所有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

她倒是落落大方,脸上致歉的表情也极诚恳,很自然地落座在刘导和梁鑫中间,还不忘给两位都微微鞠了个躬。

“抱歉,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昨晚没睡好,起晚了。”

……

剧本围读,主要是导演给演员讲戏,帮助演员理解角se,培养默契,以便接下来的拍摄能顺利展开。

刘鸣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做事相当有魄力,也很有效率。昨晚,他简单跟几个演员聊了一下,就知道他们对人物没理解到位,更别提还有个一问三不知的郑桐。

他当即决定开剧本围读会,不光叫了演员,连摄影组、灯光组和服化道的负责人都捎上了,坚决要在一天之内尽可能地解决后顾之忧。

他先做了一个简单的导演阐释,摆了摆人物关系,定了片子的整t调x,接下来就是si磕几个重场戏。

“付屿,你给大家讲一下,没r0u,但小良心好歹耍了个流氓,优秀吧。

度假g,缘更。

ps:隔壁开了个发泄文。

“这里不能ch0u烟。”付屿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

感应灯亮了又暗,整个楼梯间只有安全指示灯发着微光,上面的小人儿绿莹莹的,撒丫子跑着,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

梁鑫反抱着付屿,她正低着头,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一部分从左侧肩膀一直垂到x前,发丝不经意间抚过他的手,让他觉得有点痒。他忍不住又捏了捏手里的浑圆,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没ch0u。”

怀里的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t放松下来,似乎放弃了抵抗,让他不由地想要辩解。

“今天ch0u太多了,身上沾了味儿。”

灼热的呼x1从耳边传来,让付屿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别这样,有摄像头的。”

低低的笑声传出来只剩下鼻息,梁鑫又紧了紧怀抱,下巴搁在小姑娘的头顶蹭了蹭。

“不g别的,就抱抱你。”

开了一天的会,两个人其实都累了,尤其是付屿,高度紧张过后身子有些发虚,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好懒懒地靠在身后那堵y实的x膛上。

因在室内,两人都穿得薄,付屿能感受到他深沉而有力的心跳。这种亲近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短短一天发生的事像快镜头一样在她脑子里闪过,她的心理和身t都超负荷运转,很多事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来不及妥当处理,b如和江齐瑞分别,又b如和郑桐发生冲突。前者由不得她多考虑,后者真的是欠考虑。

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身为跟组编剧和主演闹矛盾有多傻,何况对方是骄横名声在外的郑桐。

付屿一贯是好脾气的,很多时候即便生气也自己消化,所以面对郑桐当众挑衅,她第一反应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可是,身后这个人却在第一时间替她反应了,这让她突然觉得无法接受。

“今天……谢谢……”

梁鑫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今天和郑桐的事,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傻子。”

低沉的声音仿佛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震动的x腔传过来,震得付屿有些不知所措。

“怕不怕?”

付屿点点头,柔软的头发散落在脸颊边,她伸出手挽在了耳后,不想过多思考什么,话直接脱口而出。

“怕你。”

梁鑫僵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松了松。

“怕我?”

看着低下的小脑袋再次点了点,梁鑫掰过付屿的肩膀,把她正了过来。

“怕我?不是怕郑桐?”

“也怕。”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视线。有些事彼此心领神会,或许有颇多误解,但仅靠语言无法传达一二,有的时候话一说出口,连自己都背叛。

眼前人身上有浓浓的烟味儿,让她想起江齐瑞,也想起那个在livehoe跟她借烟的nv孩子。

付屿心里空空的,习惯x地对一切都感到抱歉,抱歉不想欠这么别扭的人情。立场尴尬,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夜里安静极了,环形的楼梯漩涡一样盘旋而上,最顶层也许有上帝视角,安静地看着底下的人身不由己。

“嘎吱”一声,下面有门开的声音。空旷的楼梯间,什么声音都放大。

“你不ai坐电梯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沈桑榆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不喜欢密闭空间嘛。”

“富贵病。”

“累了?我背你啊。”

王钧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要。你什么时候走?”

“赶我?”

“你很闲?”

“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哒哒的脚步声,缓而慢。付屿想要离开,但在听到一个名字之后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一个唐萌萌还不够陪?我都把她发回去了,约一下呗。”

“唐萌萌?”

脚步声停了下来。

“她啊,约过几次饭而已,就是觉得她的名字挺有意思。”

“这么俗的名字你觉得有意思?”

“嗯,有意思。本来想约pa0,没成,她喜欢的是你宝贝弟弟,而且他们睡过了,虽然没所谓,但是你知道我不勉强人的。”

高跟鞋的声音先响起来,紧接着是皮鞋的声音,似乎在追着前面的人。

楼上,梁鑫看着付屿的头一点点低下来,那两人的对话还不停。

“你不会吃醋了吧?”

“我吃什么醋?”

“一开始听说你打了她,我还以为是为了我。”

“本来就是为了你。”

“真的?”

皮鞋的声音停了下来。

“嗯,嫌烦,下回记得找个远点儿的人。”

似乎有低低的笑,透着淡淡的无奈。

“行。”

五楼不高,很快到了。沈桑榆拉开楼梯门,率先走了出去。门还没关上,就被王钧把住,他跟在沈桑榆身后,懒懒地朝两人的房间走去。

楼梯间里,再高一层的角落里静静地站着两个人。梁鑫刚刚拉着小姑娘过来,做贼一样,他从来没这么偷偷00过。

这里很黑,也很静,眼前的人像个木偶。梁鑫脑子里也想着别的事,心里只觉得无力。仔细想想,一遇到和小丫头有关的事,他总是变得很被动,这种感觉真taade憋屈。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他们的第一次,他给她口,这很反常,他不是会讨好人的人。

“做吗?我很累,想做。”

付屿的声音很轻,有些疲惫。

梁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付屿,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让人倒胃口?”

他说了,他不是会讨好人的人。

听着梁鑫离开的脚步声,付屿攥了攥手心,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恶心。

倒胃口吗?也是。

付屿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恐慌。

楼梯里这个角落很黑,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但眼前却出现一个画面:一个nv人踩着高跟鞋朝门口走去,那背影冷漠又匆忙。门被拉开,又重重地关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小nv孩儿被关在里面。

妈妈……

记忆里,一扇门“嘎吱”一下开了一条缝。那里面有光露出来,有些刺眼,让她不敢看。

又是一个人了。

付屿慢慢走下楼梯,心里恶心着自己。

明明生活有很多种啊……

————————————————

先更完这个再更《上雨》。

一夜大风过后,影城上空的天透彻g净。广阔的天幕之下,远处的雪山依稀可见。

随着刘鸣一声“a”,8米多高的吊臂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轨迹缓缓降落,监视器里出现郑桐站在“幸运之门”前的大远景。

光线正好,风正好。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郑桐的身影逐渐清晰。随着吊臂的移动,镜头掠过她被风带起的衣角和飘散在额角的头发,追随着她视线的方向,捕捉到门楼上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的人形牌。

“cut!”

一气呵成。

付屿一直站在旁边,将刚才外面正在拍摄的和监视器里的画面尽收眼底,这会儿只觉得心cha0澎湃。

美术置景到位,服化道完美,主要演员和群演配合自然,整个拍摄过程如行云流水。

付屿知道,这种程度的专业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几次演练加上无数次团队磨合之后的结果,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摄像师对画面的直觉。

付屿抬起头,看到云台上的梁鑫摘下鸭舌帽,冲正在给他竖大拇指的刘鸣致了个意。

天地悠悠,他背靠一片蓝,一手扶着摄像机,一手搭在膝盖上,头微微仰着,额前的头发被风撩起,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随着吊臂被拉回,付屿看到他脸上的神se轻松自在,虽然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但整个人仿佛跟那双眸子一样发着光。

梁鑫下了云台,径直回到监视器前,冲刘鸣微微俯身鞠躬,互道辛苦,丝毫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付屿。

“来看看画面。”

刘鸣拍着梁鑫的肩,招呼他一起坐下看回放。

“我就说第一场你来掌机就对了,给摄影组那帮兔崽子打个样儿,以后都给我打起十二分jg神。”

严格来说,梁鑫这回是仅次于刘鸣的执行导演,掌机是摄影组的事儿,但今天因是开机第一场戏,刘鸣为图个好彩头,特意让他披挂上阵。结果自然令人满意,梁鑫的技术有目共睹。

这会儿,梁鑫认真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好不好要自己判断,不是谁夸几句谁骂几句就完事了。其实,从摄像到导演,要走的路还很长,这点清醒他还是有的。

付屿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讨论,从什么机位,怎么打光更好,聊到什么型号的摄像机更适合,一堆专业词汇,她也听不明白,再待在这儿也是没意思,只好悻悻地走远了。

梁鑫有意无意地瞥见小丫头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副冒失又迷糊的样子,碰着这个,踩着那个,不停地道歉。剧组忙起来总是乱的,天又这么冷,也不知道她来现场凑什么热闹。

他又想到江齐瑞,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是了,编剧做到他这个程度,一般不会来现场受苦,而她在他的庇护下,更不用受人搓磨,导致她现在除了写作,其他诸如剧组的常识、人情世故等等一概不通。

其实,跟组编剧也不用次次来跟组,这场戏之前已经讨论得很清楚,刘导也没特意叫她,就呆在酒店里休息不好吗。

这会儿,他远远地看见小姑娘又被道具组抓了壮丁,正抱着一杆小旗子笨歪歪地爬上门楼,被人指挥着把刚才被风吹掉的旗杆cha好。那张小脸上笑气盈盈,还带着点儿兴奋。

梁鑫扶了扶额头,觉得有点头疼,眼不见为净,他决定不再看她。刘鸣已经回车里休息了,一会儿还要拍这场戏的中近景,他想再熟悉一遍拍摄路径。

可是,在纸上写写划划了一会儿之后,梁鑫又忍不住抬起头,门楼上已经没有付屿的影子。

他不由地站起身四处看了看,竟然发现小姑娘正抱着个大纸箱子吃力地走着。他顿时觉得额前青筋直跳,骂了句“c”,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拨通了道具组组长的内线。

“让编剧老师过来一下。”

道具组组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刚才起了一阵大风,他正指挥人把道具复原,以免一会儿拍近景的时候穿帮。听到梁鑫上来就问编剧老师,顿时有些蒙圈。他转身看到监视器旁边的梁鑫往门楼底下指了指,顺着那个方向一看,我的天,那位瘦瘦小小,大风都能刮走的小编剧老师正搬箱子呢!他一拍脑门,一边在心里骂手底下的人白目,一边赶紧跑过去一把接过了箱子。

付屿本来g得挺起劲,没想到会被叫回去。她远远地看了一眼梁鑫,他高高地戳在那儿,脸上戴着个大墨镜,正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这是什么手势,叫小狗的吗?

付屿腹诽着,但还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导演棚,可到了那儿,梁鑫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连头也没抬一下,更不用说看她了。

“梁导,是剧本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吗?”付屿沉不住气问了一句。

梁鑫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付屿只好坐下,但又坐了一会儿那人还是没话。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过去帮忙了。”

“坐下。”

冷冷的声音传来,付屿刚抬起的pgu又落下了,静静地等他吩咐,但等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旁边很嘈杂,可这里两把椅子挨得很近,付屿坐在他旁边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她扭头悄悄看了一眼,鬼画符一样,什么也看不明白,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扭过头不理他。

不是说自己倒胃口吗,这会儿又什么毛病?

拍摄很快继续,监视器里,郑桐举起一张照片,视线从照片移到门楼实景。原本yan丽的五官,经过化妆显得冷淡几分,更符合苏沅这个人物的定位。

付屿对这场戏印象很深。苏沅收到的照片中有一些是她的妈妈李琴穿着戏服在影城拍的。周秦安本不愿搭理她,但看到这些照片还是说了一些事。

李琴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为了挣钱什么都做过,包括群众演员。她长得好看,做群演一般都能露面,运气好的时候还有一两句台词,这样一来酬劳就多了。

此时,苏沅手里拿的就是李琴穿着古装戏服站在门楼前的照片。粉se的戏装,略显夸张的妆容,让苏沅觉得很可笑。这个nv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难道还妄想当明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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