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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她也被迫面对夜晚的孤单冰冷。从前她不是在这个男人床上,就是在另一张床上,一个人过夜的体验对她来讲很陌生。午夜梦回,面对空荡荡的四壁天花,她锐利的目光盯向她,“evelyn,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会‘妥协’两个字。”

顾影平心静气地笑了笑,“或许是吧。我实在不够聪明,也没有那个好运去沾爱丽丝的光。”

“既然如此,你回去好好想想。”莫里哀花白的眉毛皱起,在烟灰缸里面摁灭了雪茄,“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见我,在此之前,你的一切工作暂停。”

顾影起初没将莫里哀的话当一回事,直到第二天,她照常到实验室,发现自己的操作台被一个男博士占据了。

“抱歉啊,你这个月的排期都被取消了。”男博士耸肩。

另一位女生倚着实验台看热闹,接过话头,“你还不知道吧?圣诞前夕太忙,筹款委员会让我们出一个人去帮工,莫里哀指派了你。祝你玩得开心咯。”

顾影桌面上的确放着一封筹款委员会的任命函。筹款大使,说穿了就是到处联络校友替学校化缘,既耽误研究津贴又微薄,这种事,向来都是指派本科生去做的。

顾影将那张纸卷在手心里,面无表情提起背包,出门碰上了两只眼圈通红的丽然。

她看起来是努力忍耐过了,但一开口还是浓浓的哭腔,“师姐,他们看人下菜碟……连试剂都不许我用了——”

“不要紧。”顾影打断她,“反正我们文章都写完了,正好当是休假。你好久没回国了不是么?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吧。”

丽然把她的话当成圣旨,点点头,“那你呢?”

顾影将任命函团成团丢进垃圾桶,回眸一笑,“我也回家。”

顾影也有两年没见的孤家寡人。这样的人太可怜,从本心讲,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顾影咬嘴唇,从他说“这样的人太可怜”开始,一行眼泪唰地落下。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为我找律师?”

沈时晔垂眸注视着她,拇指抚过她的眼下,擦去了那些眼泪。

“因为你与我见过的那些人又都不同。”他的手停在她侧脸上,“他们都对亲人怨恨入骨,而你连一丝阴暗的情绪都没有。你从来不恨她,只是她伤你至深,比起被至亲伤害的痛苦,你宁愿选择孤家寡人的痛苦。”

他轻描淡写,“你无法抉择,就由我来替你做抉择。律师、文件,都是我授意的,倘若有一天你后悔,不要怨怼自己,记住是我。”

是从哪一句开始,顾影哽咽出声,眼泪自眼睫下汹涌而出。如果说攻心也是一种战役,那么沈时晔就是那个不费一兵一卒的统帅,令她溃不成军。

她闭上眼,眼睫被大颗的眼泪糊住,“我八岁的时候,一个男人来找顾德珍想用30万买走我。她以为我听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一些人有那样的嗜好……”

沈时晔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出声打断她。

“那是十四年前的三十万,别说一过顾门提醒会议马上开始,沈时晔走内部通道进会议室,伦敦总部的总裁副总裁总监一班人马依次问候他,他一边朝下属和善色,额头一道伤口像是被水浸泡过,周边皮肉泛着不详的白,旁边的仪器连接着她微弱的呼吸脉搏。

顾德珍扑到玻璃上,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黑色大衣搭肩,一双长腿交叠,气势沉冷。

她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一个离她、离顾影的生活都很遥远的男人。她见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富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地步的。他分明很年轻,可他停留的地方,似乎就连空气都是森严、经过控制的。

顾德珍茫然地左右看看,走廊另一边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到她面前轻轻一鞠,“顾女士,顾小姐的情况您也看见了。”

“是……是不是李奉年?”顾德珍声音艰涩。

“这桩案件尚未完结,来龙去脉,会由警方调查。”男人说完,展开手上的一封文件,“我仅作为顾小姐的律师,请您在这些文件上签字……”

顾德珍心一沉,“不!”

律师无动于衷地说了下去,“顾小姐已经决意与您脱离亲属关系,根据这份协议,一应家庭财产都留给您,她分文不取……”

“住口!住口!”

“她的户籍们心中有数。

倚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子貌美而病弱,谁路过看她一眼,都要忍不住捂一捂心口。女警考虑到她的情绪,原本准备安抚铺垫几句再入主题,没想到刚点开录音笔,她就主动开了口。

“李奉年是我母亲的情人,一直意图对我不轨,但据我所知,我母亲和他已经断联很久了,所以我回家那天,看到他出现在我家里,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他压住了我,想要……”

女警示意她不用往下说,只拣要点来问,“我们注意到地上有很多血。”

“嗯。”

“那是李奉年的血?你还手了?”女警明知故问。

“……不是。”顾影顿一顿里酒精的刺激,男人的怀抱。

其他男人久不见她,渐渐都断了联系,只有那个李奉年,被顾影当面打过一次,不但兴致不减,反而邪火烧得更烈,对她纠缠不舍起来。

顾德珍起初顾忌着顾影那一句要挟,不敢回应他。但他来得太殷勤,奔驰车日日停在楼下,到了不知第几回,也许是那一天她又精神恍惚了,她上了那台车。

翻云覆雨一场,事后伏在靠背上,李奉年在她唇角塞了一支烟,说是新货。吐息几口,她几乎是立刻豁然开朗了,头不疼脑不涨,飘飘然,整个人耳聪目明,似乎从未那么清醒过。

那次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天高皇帝远,她始终有些侥幸。

顾影回家那一天,她正陪李奉年在澳门谈生意,酒桌上谈兴正好,她心里记挂女儿频频看手机。

李奉年贴耳问她:“怎么了?”

“小影回来了,我得去接……”

顾德珍想起身,被男人一手按下。

“别急,我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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