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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当然。”聂西泽耸一耸肩,“你也不喜欢自己看中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可惜顾影不是个物件,不能被推来让去。趁现在没有外人,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时晔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让他畅所欲言。

聂西泽夹着烟,隔烟雾望向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会害死她的。”

沈时晔陷在暗影处的女人,在港澳回归之前,她就敢于离开香港北上远嫁,后来丈夫因私人飞机失事而早逝,她也没有改嫁。顾影非正式地见过她一次,是在聂西泽的公寓偶然遇见了,因为聂家特殊的背景,她穿着打扮得十分低调简朴,但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比如她的谈吐,气质,还有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格外细滑平整的脸。

聂夫人极力低调都尚且如此,那么稳坐香港贵妇头把交椅的沈时晔的母亲又是什么模样,实在无法想象。

“我是没看清,”顾影开玩笑,“只看到她手指上的钻石,好闪啊。”

聂西泽拧着眉有些心不在焉,沉默片刻,问她,“三哥在跟别的女人谈婚论嫁,他有告诉过你么?”

游艇全速向日内瓦湖深处驶去,离湖心越近,湖水的颜色就越深。顾影坐在船舷旁边,扬起的浪花有些溅到了裙摆上,她垂着眼,“这种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已经说过一百遍,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说来说去,无论是之前,还是今天在机上,她都是那么咬死了,和沈时晔撇清关系。

聂西泽忽地笑了笑,“顾影,我知道你今天不清醒,但我真想不到,你连跟他玩的游戏规则都还没搞懂。”

顾影皱眉,“谁在跟他玩——”

聂西泽打断她,“他准备结婚,同时又向你示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我……”

“他们香港人纳个二房三,面色难辨,“荒谬。”

“是不是荒谬,你心里清楚。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身边的女人,有名分没名分的,都过不了太平日子。但我和你不同,”聂西泽摊了摊手,如做学术报告一样客观严谨的姿态,“我是富贵闲人,一来什么家族责任都有大哥在前面顶着,二来家里对我的婚姻早就没有什么指望,顾影跟着我,未来就是供起来的二少夫人。”

沈时晔盯向他,眯了眯眼,“都说你不管事,没想到这些事情你能想得这么明白。”

“有关顾影,我不能不明白。既然你也赞同我的话——”

聂西泽向前走了一步,越过沈时晔身边,在扶手上碾灭了烟头。空气中剩余的那一点红光渐渐地熄了,他自黑暗中抬眼,“兄弟妻不可欺,从今往后,我们可以达成这个共识,对吗?”

chapter 19

虽然医生强烈要求顾影静养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执意马不停蹄上了返程的飞机。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她假寐、看书、听空乘小姐聊天,就是不和聂西泽面对面独处。

行程后半段她终于睡着了,醒来时飞机已经落地。空乘打开舱门,从英吉利海峡吹来的寒风涌入舱内。在等待舷梯就位的时间中,聂西泽开口问,“你打算再也不跟我说话?”

顾影默然裹紧外套,下忽然停了停,背身问,“西泽,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遇到她这样的人,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幸运过了头?”

聂西泽轻微地牵动嘴角,“我不否认。”

咔哒一声,是病房的门沉重地开了又合,双层牛皮制造出的厚重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长廊尽头。

顾影的心底也随之沉沉地一拧,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麻花。

“聂老师,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顾影像一个编程,似乎把弟弟梨花带雨的女友拥在怀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实在是很有控场的本事,再不妥当的事情,由他来做都显得合理。

“三哥,”聂西泽咄咄逼人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英国回中国不比南美近多少,而沈时晔的动作竟然比他快这么多,并且,看起来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即便这里是港澳,沈家的心腹之地,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沈时晔从床边起半张脸挡在风衣领口内。

他垂眼盯着她,“我们连朋友也不能做了,是么?”

“我不知道。”顾影闭了闭眼,“我需要一些时间……”

“好。”聂西泽的语气比海风更冷,“但是记住,我们还没有分手,你依然是我的女朋友。”

顾影明白他的忌惮,但她没有告诉他,这其实是多此一举。因为那天之后沈时晔再也没见过她,隔了数日,一位助手代为送来一封辞退函,告知她今后不一声,“你把他想得很好,是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该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位哥哥对待女人是一种怎样随心所欲的态度。”

“我说过,那跟我没关系。”顾影眼神回避着他,语气硬邦邦。

“有没有关系,恐怕由不得你。”

顾影还想再说什么,被胸口吊着的气哑了嗓子,苟着腰压抑不住地一连串咳嗽。

副驾驶的法籍技师拨起仪表盘,从前方起身,向她递过用行军壶盛的温水。法国人见不得女士受委屈,在聂西泽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头,“be nice to her”

直升机降落在日内瓦湖边、勃朗峰脚下的一处湖畔庄园。这里是全世界最好的度假地,湖光山色,全年宜居,且毗邻银行业中心,既避世又可出世,东亚最顶级的权贵们最偏好在冬季来到这里休养,聂西泽家的长辈也不例外。

从停机坪出来,是一栋黑曜石砌的尖顶房子,一位穿靛青色一步裙的中年女士等候在拱顶的长走廊边,朝聂西泽鞠了鞠身子,恭敬地问候,“二少。”

聂西泽用熟稔的语气问她,“妈妈起了吗?”

“起了,正和沈夫人在凉亭喝茶。”

“姨妈也来了?”聂西泽脚步一顿。

“是,昨天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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