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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说着话,鲁王和蒙炎就推门走了进来。

上官大郎闻声坐起,笑看他们道:“你们两个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今夜咱们兄弟小聚,一醉方休。”

苏婵儿见状,放下阮琴就起身去倒茶。

三人来到外面厅上,坐定后,蒙炎就道:“酒改日再喝吧,寻你帮忙。”

苏婵儿一听,把茶盘放在桌上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上官大郎捧茶,先后放到鲁王和蒙炎面前,戏谑道:“有什么是你这位御前大宠臣做不到而我能做到的?大将军直说便是。”

蒙炎道:“棠氏棠伯龄有个庶长子棠延嗣,现正在北海郡下的宁安县做县令,我想让你把他弄上京来做官。”

上官大郎看稀奇一般的瞅着蒙炎,笑道:“让我捋捋,你新娶的夫人出自荔氏,荔氏与棠氏世代联姻,荔氏棠氏现在的掌家夫人是出自兰陵萧氏的一对姐妹,分别是你新夫人的生母和姨母,两家得了你这个贵婿,这就开始利用你的人脉权势布局了吗?你向我开口,是也同流合污的意思?啧,以前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才娶了娇妻就改主意了?这枕头风果真厉害。”

“上官大郎,你会不会说话,别卖弄你满肚子的世家谱系了,升调一个七品小官进京,兄长自己也能办到,只是杀鸡焉用牛刀,你是吏部左丞,你办这事儿正好,也不会引起御史弹劾。”

上官大郎笑道:“你急什么,明日我就把棠延嗣的甲历调出来看看他的考绩如何,有个中上的考评,此事便成。但是,大将军,据我所知,棠氏这一代有嫡子棠长陵,年幼时便有神童之名,在世家宦族里也薄有声望,棠氏想推举的是这一位,您却突兀的把这个棠延嗣提出来,可是有什么深意?”

蒙炎提起茶壶为上官大郎添茶,道:“大周需要休养生息,陛下需要武将勋贵们安分,但多有挟功跋扈者,陛下每年都要在常科之后特意颁布诏令,举办制科,要四野无遗贤,实则也是在做抬举士族的事情,棠氏也是士族,陛下看中棠伯龄,认命他为集贤殿学士,常召在身侧论经谈史,陛下的意志不能违背,倘若棠氏注定会成为被拿来平衡武勋的士族之一,那么第二代棠氏掌舵人是谁都行,只要不是棠长陵。”

“大将军和那个棠长陵有仇?”上官大郎两手捧起茶杯,敬了一下,喝了一口。

蒙炎喝酒一般喝干杯中茶,“我夺了他妻。”

正在喝茶的鲁王一口喷了出来,正喷在上官大郎脸上。

上官大郎反应快把眼睛闭上了,用袖子一擦就兴奋的道:“我只知道棠长陵和小嫂子是表兄妹,未曾想,棠荔两家私底下还定过婚约?”

“许是在棠长陵眼中,我是夺了他妻的,我于他是夺妻之恨。”蒙炎心想,不然何以前世要哄骗荔水遥把他毒死。

“我明白了,阿耶想扶持士族平衡跋扈的勋贵,棠伯龄入了阿耶的眼,咱们既然不能逆着阿耶的心思来,那就压着棠长陵,扶持他庶长兄。兄长放心,这事儿我放在心上了。”

蒙炎提壶给鲁王添茶。

鲁王端起茶杯一口干了。

这时,苏婵儿捧着一攒盒下酒菜,林挽月托着一套酒具,二女香气飘飘的走了进来。

苏婵儿便笑道:“郎君们来奴家这里小聚,只喝些淡茶岂不无趣,不如喝点小酒,奴家弹阮琴,让挽月妹妹唱一支新曲儿助兴如何?”

蒙炎放下茶杯便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

“回吧。”鲁王顺势起身。

上官大郎起身相送,提醒道:“避着点金吾卫,别让抓到,独孤家的人可不给你们俩面子。”

苏婵儿顿时慌了,捧着攒盒不知所措的看着上官大郎。

林挽月目送蒙炎离开,咬着唇儿,泪水涟涟。

苏婵儿把攒盒放在绿石面瘿木茶台上,偎向上官大郎,不安的询问,“郎君,鲁王殿下和大将军怎么就走了,是婵儿哪一句话说错了吗?”

上官大郎搂着苏婵儿往卧房里去,笑道:“我们大将军在曲江宴上掐了尖,府中有勾他魂的,可不就猫挠似的在外头呆不住,至于鲁王殿下啊,还没长大呢,你们在他眼里也就是个人罢了,比不得他的宝刀宝剑漂亮。”

苏婵儿听了,娇笑连连。

林挽月在这屋里呆不住,放下酒具走了出去。

·

明月当空,露水在芭蕉叶上凝成了一滴滴的水珠,蒙炎大步流星,挟风而过,芭蕉叶轻颤,露珠便似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落入了水池,荡起圈圈涟漪。

卧房漆黑,厅堂上点了两盏落地水仙灯仅做照明之用,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月洞窗下的大矮榻,紫翘九畹倚着凭几做针线活,兰苕守着一张小茶台煮茶,茶烟袅袅。

小豌豆小冬瓜坐着绣墩,趴在茶台上写大字,谁先写完一张谁得一块糖。

服媚独坐,灯下打络子。

荔水遥在四面平青玉石面大书案前坐着,细细翻阅《中馈录》,一根兰花白玉簪松松斜挽着一头乌云似的青丝,一身桃夭色抹胸襦裙,灯光晕染她的脸,粉粉嫩嫩,娇娇艳艳。

蒙炎站在博古架的这一边,看呆了。

“郎主回来了。”兰苕眼见荔水遥装作没看见,不得不起身开口打破一室寂静。

蒙炎清清嗓子,走到荔水遥身后,满心期许的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荔水遥翻一页书,眼皮都不抬,淡淡道:“哦,郎主竟然也知道‘晚’?”

兰苕浑身一绷,赶紧给九畹她们使眼色,片刻功夫就都退了出去,九畹贴心,还给带上了屋门。

蒙炎莫名觉得是自己不对,上前去赔笑道:“不知道你在等我。”

荔水遥轻哼,继续看书,“谁等你,不过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走了困。要我说,郎主还是把铺盖行头搬回前院书房,你自有你的作息,我也有我的,还是互不干扰的好。”

蒙炎心里正愧疚呢,听她如此一说,叉腰气道:“暴露了。”

“什么暴露了?”荔水遥终于抬眸瞥他。

“你就是想把我从你的床榻上撵下去罢了。”蒙炎俯身,凑到灯下看她正在看的书,就道:“你看酿酒的方子做什么?还想自己酿酒不成?”

荔水遥合上书,坐直身子与他对望,“我从库房拿了一匣五十两金子和一张铺子的地契出来,交给荔红枝了,我们姐妹俩打算合伙开个小酒馆,需借蒙镇国的势,你给不给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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