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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她骂人的话又快又脏,连祁相夷都没法插嘴,等她骂痛快了,则是下了最后通牒:“李见微那小贱蹄子不知廉耻,我总不许她玷污了我长公主府的清白去。”

“我已经为她选好夫家,正是正阳城的韩老爷,也亏得韩老爷不嫌弃,还肯娶她做个继室。”

“最迟明日,我若还见不到她出来,休怪我将此事告到衙门里去,只当是你胁迫了她!待事情闹大,我看那小贱蹄子还要不要脸!”

正阳城的韩老爷,年逾五十,这些年陆陆续续娶了四五房继室,底下的孙子孙女都长大成家了。

是,韩家是为朝廷办事,专管盐铁运输。

但只因这,就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嫁给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糟老头子,也太糟践人了。

韩家……时归将韩老爷的名字在嘴里念了几遍,终于想起,那管盐铁运输的韩家,后来跟长公主府的小公子关系极好,长公主当日所为,是在给小儿子铺路呢。

待她离开后,李见微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

而祁相夷在最初的手忙脚乱后,也渐渐思索起长公主的话来,不管怎么说,长公主毕竟担了一个养母的名号,若她强迫,以当今世人对孝道的推崇,恐容不得李见微拒绝挣扎了去。

更别说,李见微的生父母还在人世,又坚定不移地站在长公主那边,若两家同时逼迫……

祁相夷不忍再想。

“就这样,为了避免李见微被绑上花轿,祁相夷在御前求陛下赐婚,两人便到一起了,这番忤逆,自然又是戳在了长公主心口上。”

“后来为了躲避长公主隔三差五的辱骂,他又自请外放,带着李见微远离了京城。”

“外放的地方阿归也去过,就在东阳郡旁边,是上庸郡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听了这么一遭,时归的心绪大起大落。

她无法想象,在长公主的逼迫下,李见微该是何等心情,她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与祁相夷走到一起。

两人间的友谊,是建立在隐瞒上的。

当这份隐瞒被戳破,连友谊都难以保证,又谈何更亲密无间的夫妻呢?

时归定了定神,先问一句:“为什么是上庸郡?这还是阿爹运作的地方,可是上庸郡有什么?”

提起上庸郡,时归了解不多,思来想去,也只知那是当朝首宰的故地,再就是良家人所在了。

而说起她跟良家人的交集,最近的一件,还是三四年前江南水患时,她曾将商街转手给良家,以换得大量现银。

当时时归还疑惑过,那清廉正直的良首宰,怎老家的后人们这样有钱,只这个问题出来后,不管是阿爹还是兄长们,都不肯给她一个正经解释。

后来她也就不关心了。

时归试探道:“是……良首宰?”

时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哼笑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

时归:“……”

她哭笑不得,压在心口沉甸甸的情绪散去些许。

只可惜时序点到即止,并不肯与她言说太多朝堂上的事,而或与之有关的良首宰,这几年平平淡淡,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惹人指摘的事情来。

时归深知阿爹口风之严,几次问询无果,也只能无奈作罢,复道:“那见微那边,我能知道她的近况吗?”

时序说:“我早知你不放心,提早让祁相夷身边的暗卫关注着了,相关的情报都搁在司礼监,等哪日你顺路了,过去取来就是。”

“放心,那些情报还不曾有人看过,我也没有。”

了解祁相夷的所有,那是因为事关生死,不得不慎重,可李见微一介女子,不管她能否成事,时序总要避讳着些,若非顾及时归,他根本就没想一同监视着。

时归记挂着李见微,等不到转天,专程去司礼监走了一趟,实是她去的时间不赶巧,在她进宫门后,竟正与从此经过的太子撞上。

北地回来后,这还是时归跟周璟承的第一次见面。

周璟承是何想法,时归不得而知。

她只是清楚,哪怕两人并没有说两句话,光是打了一个照面,她就浑身别扭。

尤其是想到对方前阵子的种种照顾,再想到她的拒绝……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子的事似的。

望着周璟承逐渐远去的背影,时归不禁拍了拍脸颊,默念几声——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要怪就怪他们有缘无分吧!

有关李见微的情报,时归是直接在司礼监里查阅的,阅后也没多留,直接一把火给烧了去。

依照暗卫的说法,李见微和祁相夷成亲前后并没有太多改变,之前如何,婚后便如何。

说来或会惊掉许多人的下巴,眼看两人成亲也有三四个月了,当时婚事匆忙潦草,宾客寥寥无几,新婚之夜也是分房而睡,等他们去了上庸郡后,他们索性分别住在了两个院子里,平常有个大事小事,都会到前面的厅里去说,从不踏足对方的院落一步。

而就在一个月前,李见微家中离开,继续了她的南下游学之路。

看到这里,时归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去了。

且不论过程如何艰难,好在到此为止,李见微还能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所谓成亲,也并没有将她从此禁锢在后宅,从此寥寥一生。火舌将信纸烧毁,时归低声呢喃道:“这样看来,祁相夷也不失一个好的避难所。”

至于几年后,他们是否会因为没了长公主的威胁而和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时归也无可置喙。

为着祁相夷和李见微的事,时归很是上心了几天。

她厌烦长公主的作为,便忍不住给对方使些绊子。

朝堂上的事她无可插手,但大多数皇室贵亲,家中都会置办产业,就如她在京南的商铺一样,凭借着生意上的盈利来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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