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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纪榛这才正色问:“参他什么?”

“说是仗着外戚身份行事张扬”

朝堂之事纪榛一知半解,但大抵也知道分为太子和三殿下两个政党。

他的父兄辅助太子多年,蒋蕴玉是太子表弟,乃同一阵营。若蒋蕴玉被参,父兄岂不是也受牵连?

纪榛坐不住了,对外道:“吉安,你去打听打听,我哥哥现在在何处。”

小茉莉抓了一把杏仁放在纪榛面前的小瓷盆里,“你不必太忧心,我只是听楼中的大伙儿提了一嘴,传着传着有误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小侯爷如何了。”

纪榛狐疑地看着小茉莉,“你怎么那么关心蒋蕴玉?”

小茉莉一顿,眨眼,“除了你,我就只认识那么个大人物了,上心些也是应当的。”

纪榛不疑有他,将杏仁塞进嘴里。其实他也有几分惋叹,蒋蕴玉那么好面子的一人,当众被参定不好受,想来又该骑着赤金去后山跑上几圈才觉痛快。

他又想到沈雁清。

沈父乃朝中清流,一心效力朝廷,从不站队。沈雁清与父亲一脉相承,这几年亦不曾听过他与哪个皇子走得近些,少了许多纷争。

纪榛从不怀疑父兄的眼光,如此,他日太子继位,沈雁清绝不会卷入风云。

他微微松口气,提着的心稍缓一些,将嚼碎的杏仁咕噜咽进肚子里。

纪榛得知兄长纪决正在福禄楼用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侍从一见到纪榛一贯的笑脸相迎,却没有即刻带他上楼,“纪大人正在议事,小纪公子稍等,容小的禀告一声。”

纪榛不以为意,“我见我哥哥用得着什么禀告,你让开就是。”

纪决在福禄楼常年包了一间雅房,纪榛出入自由。

他一心牵挂父兄,不顾侍从的阻拦,大步往楼上跑。等跑到雅房门前才发现门外站着两个带刀的侍卫,其中一个纪榛曾在纪府打过几回照面,正是太子李暮惟的贴身护卫。

侍卫见了冲上来的纪榛,满目严肃地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纪榛肩膀一缩,脚步慢下来,追上来的侍从紧忙拉着他,“小纪公子,这下你可知晓为何要通报了罢,快随小的下楼候一候。”

就这么一小会,雅房内谈话的二人已经听见动静。

纪榛听见兄长清润的音色,“何人闹事?”

护卫答道:“是小纪公子。”

里头静了一瞬,继而有人将门打开,一道青色身影缓缓行出,正是纪决。

他身量高挑挺拔似劲竹,墨发用玉冠束起,若水的柳叶眸,扑面而来的书卷气,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有如温润的春风将这外间的躁动刹那抹平。

纪榛喜唤:“哥哥!”

一见到兄长连着那些肃杀的带刀护卫都看着慈眉善目起来。

他还未上前,里头又传来一句笑语,“纪大人既与家人叙旧,本宫就不多加打扰了。”

随着声音渐近,身着烟栗色蟒袍的李暮惟也从雅房里现身。

太子李暮惟眉目英气,端庄肃重,雍容闲雅,在几个皇子之中性情亦是最平易近人的,深受百姓爱戴。

民间私下相传,李暮惟生来便是帝王之相,纪榛亦是这样认为的。这样一个有若峨峨高山的皇子,定能令大衡朝更加繁荣昌盛。

纪榛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乖乖作揖,“太子殿下。”

“好些日子不见你这弟弟,性子倒是收敛不少。”李暮惟朝纪决一笑,“本宫记得小时候他可敢在府中爬山游水,比那山间的小马驹还要活泼。”

纪决无奈地摇头,“榛榛性情顽劣,太子殿下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二人皆比纪榛年长近十岁,把纪榛当做稚童打趣,纪榛很是不好意思。但他碍着李暮惟的身份不好出言反驳,只微微地鼓了下腮。

纪决送走李暮惟,纪榛等护卫都看不见影了,高兴地凑到兄长身旁,道:“哥哥,我想吃佛跳墙和宫保兔肉。”

这两道是福禄楼最拿手的好菜,每日都供不应求,若没有事先预定,是不可以上桌的。

但纪决只需随口吩咐一声,什么美味珍馐都能鱼贯而来。

只是一刻钟,美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纪决将特制的银箸用滚水烫过,递给纪榛,又取了毛尖放入紫砂壶中——毛尖是太子所赠的御用之物,只留茶叶最鲜嫩的部分,味道爽鲜,醇香回甘。

就连纪榛这种不会品茶之人也能喝出其妙处来。

他夹了块鲈鱼肉塞进嘴里,鲈鱼是晨间方从河里捞出来的,下锅前还活蹦乱跳,很是鲜美。纪榛满足地啧啧两声,见兄长在看他,自发地取了肥美的鱼腩肉喂给对方。

银箸纪榛用过,但自幼二人便习惯分食,并未有什么不妥。纪决启唇吃了鱼肉,又拿湿布拭唇,才问:“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美食当前,纪榛险些忘了正事。他放下银箸,道:“我听说有人在朝堂上参了蒋蕴玉,父亲和哥哥呢,可还好?”

纪决温声道:“ 我和父亲一切都好,不必挂心。”

纪榛心里的大石落下一些,想了想又低声说:“蒋蕴玉他”

“一点小打小闹,不碍事。”

朝堂是不见血的厮杀场,可再风起云蒸之事到了纪决口中皆能化作和风细雨。纪榛最为信赖兄长,只要有兄长在,万事他都不必担忧,所有的风雨与他无关,他只需要躲在兄长的臂弯里坐等云消雾散,欣赏高阳丽日即可。

纪榛彻底打消了顾虑,好奇问:“方才哥哥和殿下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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