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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以身相许

 

姜无沅很困扰。

怎么会有人将这种话说得这么直白却又不会令人生厌。

虽然她本来也算不得上是人。

姜无沅与人鱼四目相对,因为她的话又将那个猝不及防的吻记了起来,不过现在想想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吻的味道。

只不免去猜测这鱼之所以会得出不喜欢这个结论,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她说的那句不能随便。

如果是的话,她未免也太听话了。姜无沅刻意将人鱼那句喜不喜欢的话忽略了,只觉得有必要好好向人鱼解释一下,亲吻,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鱼看上去就不像很懂的样子。也不知道除了她,还有没有随意……亲过别人。

姜无沅想到这里突然心里很是别扭,又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

她正了正神se,小心措了个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亲我。但对于我们人来说,亲吻,是只有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一种自愿的亲密行为。”说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我是这样。你能明白吗?”

人鱼迎着姜无沅格外认真的目光,半响没说话。姜无沅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她又问了第二遍,气势却弱了下去:“你……能明白吗?”

人鱼的眼睑垂下去,头一次b姜无沅先别开眼。姜无沅看不清她的眼睛,她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什么太大起伏,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姜无沅的话其实与直接说我不喜欢你没有什么区别,她却没有发觉。

“嗯。”人鱼淡淡应了。

一人一鱼之间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姜无沅喝了口茶,浅浅的清苦味漫上。她忽略掉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不适,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所以你有名字吗?我指的是,你真的名字,不是我胡诌的那个。”

“沧。”她低声吐出一个字,只短短一个字,她的语气却好似透着微微的倦意,尾音轻缓,如一声轻叹。

“沧?”姜无沅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具t的字,“沧海桑田的沧?”

“嗯。”

姜无沅将这个字在唇间呢喃品过,又说:“只这一个字?”

沧缓缓抬眼,幽蓝眼眸敛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族,无姓。”

我族?人鱼族吗?

姜无沅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未知,谁又能想到那片海里竟然真的居住着人鱼族。

而她此刻又恰好正与一条来自深蓝的人鱼对坐相谈。

姜无沅来了兴趣,终于开口问到一个关键问题:“那你今天为什么会从海里出来,还来到了这里?”

沧的眸se亮了亮,眉眼间隐约的倦意突然散了个g净。看过来的眼中难得掺了几分灼热:“我来寻你。”

姜无沅愣了愣:“找我?为什么?”

她眼睛直直g着姜无沅,说:“你们人类有句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姜无沅:“……”

还好刚刚没有喝茶,不然指定再呛一回。她本来以为人鱼对人类社会应该了解不多,很多事情并不懂。

可她错了,这哪里是不懂,分明是太懂了。

她禁不住去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句话?”

沧微偏了下头,白发轻轻扫过:“族中有籍所载。”

“你们人鱼……会的还挺多。”

姜无沅其实更想说的是,你们人鱼就不能记些正经一点的东西吗,写的这些真的不会教坏鱼吗。但她迎着人鱼小姐g净的眼睛,还是换了个说辞。

沧摇了摇头,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虽有记载,但我族已千年未出。如今这世间,已全然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无沅的错觉,人鱼在说那句全然不同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她瞥了一眼。她笑了笑,开玩笑一般说道:“你们这书确实有些落后了,现在是文明社会,可不兴这套。”

人鱼小姐抿唇不语,眉眼又低落下去。

姜无沅瞧着她的神se心里一紧,脑中飞速运转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你,毕竟你也确实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你应该也是难得上岸一回,不如就在我家先住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除了……”她不自在地停顿了一下,“除了以身相许。”

沧垂首半响,终是点了点头。

姜无沅这心里头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她突然站了起来,当着姜无沅的面,手指g上她自个儿腰间的系带轻飘飘一挑,红se外衣便松散开来,露出一截白se底衣。

姜无沅也猛地站了起来,茶几上的水杯被撞得晃了晃,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她b沧矮了几公分,差不多只及她眉下处,急得脸都红了一片。

她伸手想去阻止沧的动作,又觉得不太合适,一时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磕绊:“你你想做什么?不是说好了,那什么,不可以的吗?”

人鱼小姐听见她的话动作一停,敞开的轻薄外衣从她肩头轻松滑落,垂在脚边,整个人全身上下只剩一身底衣。

她眸光飘过来,声音突然柔软了一些,说出来的话莫名让人觉出几分熟稔的味道。

“无沅,我要化尾了。”

作者有话快说:姜小姐!记得你今天的话!姜小姐的行为放在人鱼族书里的年代是要被打为陈世美的程度?

无沅。

姜无沅晃了晃神,头一次有人这么叫她的名字,语气轻轻飘飘,清清淡淡,如同平凡日子里的寻常。

她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无沅,无缘。

姜楚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与她身份地位并不匹配的人,俗套的富家千金ai上穷小子的开头,却不是惯常的结局。那时候姜无沅的姥姥尚还在世,面对姜楚的事没有强y地去阻止,只让她在姜家和那个男人之间选一个。

姜楚太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了,b起姜家大小姐的身份与财富,那些个喜欢不喜欢的对于姜楚而言都显得不重要。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她喜欢的人断了关系,并接受和姜无沅的父亲商业联姻。

姜无沅出生前两个月,她的父亲病si,姜楚也不是很在乎,她更在意姜家的生意。也许人总是习惯为自己放弃的选项套上美好的滤镜,姜楚也不例外。

她虽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有时也会惦念,所以她给姜无沅取名无缘。后来还是在姜家待了几十年的李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劝了一下,她才随便换了一个同音的字。

别人家的孩子,母亲取的名字无不寄予了美好的祈愿,偏她的只是一个抒发姜楚不甘的怀念与遗憾的工具。

“无沅。”

姜无沅回了神,对上眼前人幽蓝se的眼眸。这双眼睛实在是太g净了,经过深蓝的洗涤,沧海桑田,都不会变。

原来这个不被期待的名字,也可以被叫得这么好听。

姜无沅笑了笑,一手捞起散落的红衣,一手牵着人鱼小姐引她去了二楼主卧的浴室里。她将衣服叠好放在一旁,准备往浴缸放水。

虽然她没有养过鱼的经验,头一回养还是一条这么大的。不过,第一步,放水,肯定错不了。

姜无沅望向沧:“你喜欢什么水温?”

沧低头解开系带,半边圆润肩头坦露。她自然道:“凉些。”

姜无沅:“……等一下。”她顾不得合不合适,连忙按住人鱼小姐的手。“我先给你放水。”她将水温调到微凉的程度,打开水龙头。

她脸上的红晕就没消下去过,别开眼将沧褪去一半的衣服拉了回去。“你以后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这样……不太好。”

沧点了点头,表情寡淡,目光定定落过来,像是在证明什么。

她说:“我只在你面前脱过。”

姜无沅:“……”

这水为什么放得这么慢。

姜无沅没有抬头,只盯着水瞧,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鱼在盯着她,那道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贴在她身上。

她背上是有花吗?还是这鱼没见过人。

在备受折磨的视线下,水终于放好,姜无沅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对着沧说:“你衣服脱了后放在这边。”她指了指她放红衣的地方,又说:“你先在这里化尾,我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说完,她全程没抬眼,出了浴室将门关上。她其实并不知道沧所说的化尾具t是指什么,不过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应该就是变回人鱼的模样。

沧需要化尾,是不是代表着人鱼没有办法长久维持人的形态。

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姜无沅站在门外可以清楚听到水的晃动声。门缝里突然透过来一道浅光,又缓缓暗下去。

“无沅。”里头的人鱼叫了她一声,隔着道门,声音有些沉闷。

姜无沅一直守在门口,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怎么了?”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沧的称呼适应得这么自然。

沧的声音又传过来:“你可否进来?”

姜无沅手搭上门把,缓缓x1了一口气,做了个心理建设才推开门进去。她眼神不敢乱飘,可人鱼的尾巴实在是太过显眼。

浴室里开了一盏灯,却远远不及她的长尾来得耀眼。银白se的鳞片紧紧包裹着皮r0u,凝结的水珠坠在鳞片上碎着粼粼光芒。分明是剔透的白,姜无沅却又想用流光溢彩去形容她。

沧轻轻坐靠在浴缸里,白se的长发打sh了半截垂在她x前,刚好掩住了她上身ch11u0的两处柔软。

姜无沅没由地觉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沧淡淡看过来,大大的尾鳍轻轻摆了摆,水声清脆。

“尾巴,展不开。”

姜无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人鱼的尾巴实在是太长了,目测大概有将近三米,这浴缸根本装不下,以至于有长长的一截只得搭在外边。

这浴缸其实不算小,平时姜无沅自己用绰绰有余。如今放在人鱼身上,完全不够看。

姜无沅走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沧像是明白她的困扰,又说:“无沅,帮我淋些水。”

姜无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她露出水面的那截尾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好。”

她取过淋浴喷头,调了沧喜欢的水温,细细淋在她无法浸在水里的长尾上。水珠沿着她的鳞片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姜无沅看着看着有些恍惚了起来,莫名有一种她不是第一次为人鱼做这件事的错觉。

有一种浪漫的现象叫做既视感,姜无沅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产生了这种幻觉记忆,才会觉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银白长尾摆动了一下,线条柔美而优雅,如一块温润白玉。姜无沅不由地说道:“你的尾巴,很漂亮。”

“嗯。”沧应了一声,声音穿过泠泠水声,“你想0么?”

姜无沅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喷头摔了。她看向沧,忙解释道:“我……我只是单纯觉得好看,这是一种夸赞,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沧垂了垂眼,睫羽上的水珠轻轻掉落,没入浴缸中。

她好像完全觉察不到姜无沅的慌张,说话的语气仍是平淡,带有她一贯的直白:“你既喜欢,为何不想?”

姜无沅脸烧着:“这是你的尾巴,是你身t的一部分,我怎么能随意就上手去0,这对你既不尊重也不礼貌。”

沧微微颔首,像是明了:“我许你0。你想0么?”

姜无沅:“……”

作者有话必须说:人鱼小姐,理解能力满分!专治口是心非!

人鱼眼睛直直g着姜无沅,像是非要问到一个答案。

姜无沅被她看得窘迫,侧过脸躲开她的视线。其实要说不想,是假话。先不论她的尾巴有多漂亮,单单说这是一条真的人鱼摆在跟前,换成别的人,谁能不心生好奇。

可要她说想,又怎么能开得了口。

偏偏人鱼是不会懂她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心里面的圈圈绕绕的。

姜无沅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混着水声缓缓吐出一个字,低若蚊呓:“嗯。”

沧的尾巴摆了摆,鳞片波光掠开,落在姜无沅眼中如一段白锦绸缎优美地滑过,像是一种邀请。

沧没有说话。但姜无沅心思通透,如何不知她这一个动作下隐藏的意思。她微不可察地缓了一口气,右手攥着的花洒淋出一道道水柱,左手犹豫地伸过去搭在人鱼的长尾上。

那天晚上她0过了一回,但是早已忘了具t的触感。现在陡然0过去,混着清水就像0到了一块半化的冰。清清凉凉,却又不会觉得寒冷,细滑sh润但不黏腻。

她手掌伸了伸,指腹拂过鳞片的纹路,幸许是错觉,她好像能听到沧的心跳声。

姜无沅本以为人鱼的鳞片应该很是坚y,可她手下的这一片0着很柔软,完全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轻薄得简直快要触到她的皮r0u似的。

姜无沅一边淋水,一边用手轻柔抚0,生怕动作重了会让她感到不适,看起来就像是在为人鱼清洗尾巴。事实上,人鱼的尾巴很g净,是澄澈的白,不沾纤尘。

她的手滑到偏尾端的位置的时候,触到了一片格外柔软的鳞,0着b起别的位置还要来得脆弱。姜无沅心生好奇,指腹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会儿。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冷冷的香。姜无沅愣了愣,鼻端轻嗅,认出了这是沧身上的味道。沧的味道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也只有之前贴靠得那么近的时候才会闻到一些。

可她现在明明跟她隔了一段距离,又怎么会闻到。姜无沅偏头去看沧,正对上她的眼眸。

她的眼睛明明还是g净的蓝,又好像多了些不可言明的东西。幽幽地看过来,掺着顶上打下的光,晕了一层迷蒙的雾。

姜无沅从她的眼中莫名觉察出了些占有的意味来。她不自觉深x1了一口气,鼻间的味道又重了几分,这gu馥郁的香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缠绕在她身上。

姜无沅闻着闻着心里突然觉得躁动,左手背上明明淋着sh凉的水,指腹间却热得不行。

沧的尾巴动了动,轻轻蹭过她指尖。她眸光定定落过来,语气轻缓,尾音回转,不似往常平淡,反而带些了若有若无的妩丽:“你想要么?”

姜无沅失了神,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直愣了好一会儿:“什……什么?”

沧瞥了一眼姜无沅放在她尾巴上的手,这回倒是又变成了那副淡淡的模样,波澜不惊地说道:“你在0,我交尾的地方。”

交尾?

交尾……

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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