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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谁了

 

冯菁这才发现那团破布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个蜷缩起来的人。那人没有头发,全身黑漆漆,嘴里骂骂咧咧。

送饭的人放下碗,捏着鼻子转身离开。

冯菁没有心思研究这人为什么会被关在地牢里。毕竟她还有五十两银子要赚。于是她转身往回爬。可走没几步,只听轰隆一阵巨响,前面的通道轰然倒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她无奈又爬回地牢上方。

“谁在那儿?”一个y惨惨的声音从下面那堆破布中传来。

冯菁感到头发根根竖起,她屏住呼x1一动不动。可那人的耳朵相当灵,朝着着冯菁所在的方向叫到:“我知道你在那边!出来!”

见冯菁仍不出声,那人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外面的人全喊进来剁了你。”

冯菁无路可走,只好跳下来。

那人——原来是个很老的nv人,双眼不能视,满脸的皱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她说话呼哧带喘,但显然不是疯子,至少暂时不是。

“你怎么进来的?”

“掉进雪洞,沿着洞中隧道一直走到这里。”

“真的!?快!快!你去帮我送一封信!”老人的声音兴奋的抬高,挣的脚上铁链发出阵阵声响。

冯菁苦笑一声,道:“塌了,那那通道刚刚塌了。”

老人重又跌坐回去,垂头丧气。

半晌。

“小姑娘,你多大了?”

“十九。”

“现在外头是什么年月?”

“弘安十九年。”

“敢孤身上黑驼岭……你什么来头?”

冯菁默不作声。

老人半天听不到回话,没耐心的大骂道:“难道是个连家门都不敢报的废物吗?”

“我的事说来话长。”

老人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跺脚烦躁道:“年纪轻轻怎么如此不爽快,话长话短的,你先说来我听听。”

冯菁摇头。她的过去都是血做的,窝在心底最深处。要想把那些血变成简单的字,谈何容易。之前对萧让吐露部分实情是不得已需要他的帮忙,可她毕竟不需要每一个人的同情。

老人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冯菁也不理她,默默的折腾那条通道。几番无果后,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老人咧嘴,幸灾乐祸道:“明天一早送饭人一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看见我在这儿,还跟我说过话。”

冯菁暗哼一声,这个老太太显然十分难缠。不过她此时全身心只想着si便si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希望。

第二天一早,一束微弱的yan光从墙壁的缝隙中shej1n来。

咣郎,铁门打开的声音。

冯菁噌的一下跳起来。

“快躲去床下!”老人低声快快的说。

冯菁一直等到送饭的人走远才重新出来。

老人扔给她半个馒头,“赏你的。”

冯菁低下头,喃喃的说:“何必救我呢?”

“我在这地方待了十四年,不知道还要待上多久。留个人说话总好过对着老鼠自言自语。”

风吹的铁窗当当响。

冯菁在墙角坐下,一五一十的把她如何在少yan山长大,怎样去的成王府,怎样和端贤纠缠不清,怎样被断手脚废掉武功……一直说到现在的情形。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说的这么长,这般畅快。

老人听完哈哈大笑:“原来你是钟牧春那小子的徒弟!”

“你认得我师父?”

老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大笑道:“老子成名的时候他还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呢,当年那些事,说起来有二十来年了,不对,要是从姜令音入道门算起,应该是三十年。”

“姜令音?”

老人见她一脸迷茫,不禁一声叹息道:“鼎鼎大名的nv魔头姜令音居然也有被人们遗忘的那天。当真是人si如灯灭,功过一笔销。”

冯菁见她唏嘘感慨,捶x顿足,愈发好奇。

老人继续道:“姜令音你不知道,但她那姘头你一定听说过。”

“谁?”

“你们少yan宗派的创立者、曾经的掌教——黎风yan。”

师祖!?

冯菁当然知道他,少yan山谁不知道他呢。他的排位供奉在大殿,他抄过的真经锁在藏宝阁,在少yan山他可是不允许被连名带姓直接叫的人。

就在冯菁还是苦苦思考有关师祖的一切的时候,老人突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坐下,我从头讲给你听。”

冯菁愈发觉得她有些疯疯癫癫,可她认识她师父,说的话想必不会全是疯话,她姑且听上一听再说。

“少yan宗派的前身是玄真教,这你知道吧?”老人问她,语速飞快。

冯菁点头道:“没错。”

“当年的掌教是名震天下的黎风yan,俊秀非凡、武功卓绝,虽然从未自诩过天下第一,但江湖中完全找不到他的对手。无数的人不远万里去拜师学艺。在这些人里面有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名叫姜令音,nv扮男装入了道门。”

她说的没错,玄真教不收nv徒,冯菁一个nv师叔都没有。

“这个姜令音是个武学奇才,在玄真教很快崭露头角,被黎风yan亲自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十年后,她尽得黎风yan真传,甚至青出于蓝。可任谁也想不到,她少nv怀春居然对她师父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黎风yan年长于她甚多,与她十年来亦师亦父,况且还是道袍披身严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苟且之事。于是这姜令音一气之下背叛师门,下山创立了邪教西海y山派。自那时起,江湖被她搅合的没有片刻安宁。黎风yan作为武林正派的代表,最终联合各大门派亲自杀了她,算是为玄真教清理门户。姜令音si之前说她和黎风yan有个nv儿寄养在山下农家,可还没来得及说是哪一家就咽了气。天下人皆以为黎风yan清风朗月,白璧无瑕,却不曾想他和nv徒弟早有不l。玄真教为了挽回颜面,一口咬定是姜令音强迫所为,可黎风yan本人却从未给过任何解释。不久之后,他改玄真教为少yan宗派,不再要求教中人独身禁yu。他本人亦自杀于姜令音坟前,并要求大徒弟钟牧春把他和姜令音合葬。”

冯菁听得简直都忘了呼x1,真让人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一段历史,难怪少yan山只有黎风yan的衣冠冢。

“然后呢?”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妇人t1an了t1ang燥的嘴唇,道:“没了,世人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不过——”她话锋一转,裂开嘴笑道:“我还知道一些秘密,b如说钟牧春这小子对姜令音有些不俗的感情,不管是同门情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姜令音si了,他伤心的跟什么似的。黎风yan离世之后,少yan山本来想让他做掌教,但他si活不g,整个人变得跳脱散漫。于是一向资质平平的废物韩又山就被推到了前面,做了继任者。”

冯菁艰难的消化着这些话,莫名的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她瞪着眼睛盯着老人,老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低声道:“后面的事没人知道,可是有没有可能,黎风yan临终托孤,委托钟牧春下山寻回nv儿悉心抚养呢?”

这……这不可能。冯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可能是师祖的nv儿呢?她宁愿相信自己是nv娲转世也会相信这种鬼话。这老太婆说不定在地牢里待疯了,编出这么一个滑稽故事来。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在上少yan山之前有父母,父母受灾饿si,她才变成孤儿被师父捡回去。还有一点对不上的就是黎风yan有南方游牧人血统,琵琶骨位置与纯种中原人不同,这一点百分之百会传给子孙后代。而冯菁的琵琶骨并无那种特征。托孤的事是老妇人的推理,她被师父收养不过是一个完美的巧合。此外,还有更说不通的地方,倘若她真的是姜令音的nv儿,师父受师祖所托照顾她,又怎么会半路丢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开呢?

这里面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冯菁也不想与老妇人再辩解。老妇人似乎也并不介意,她手一挥道:“不过是好奇闲聊罢了,英雄不问出处,我管你是谁的后人呢。”

冯菁听够故事,现在轮到她提问了。

“那么,你究竟是谁?”

老妇人哼了一声,哑着嗓子道:“你连姜令音都没听过,想必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好吧,我刚刚听了你的故事,现在也讲一遍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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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节部分我会尽量走快,毕竟写的还是十八禁ai情。

如无意外,疯批nv魔头姜令音和玄真圣人黎风yan的故事是我的下一本书,敬请关注~

老人靠墙坐下,将过去缓缓道来。

“我阿爹本是神鹰教教主,和阿娘青梅竹马,是一对神仙眷侣。只可惜阿娘短命,在我六岁那年去撒手西去,留下我和阿爹相依为命。阿爹对我极尽宠ai,他执意要为我选一个天下最出se的夫婿,可是总是没有满意的人选,寻来寻去,他觉得谁都配不上我这个神鹰教的大小姐。那时候世人都仰慕黎风yan,可就是那样惊才绝l的武林至圣,我阿爹都看不上。在我三十二岁那年,我下山去处理一些教中琐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重伤的年轻人。”

老人的脸庞上展现出一些凄凉的神se。

“后来一切的不幸都从那时开始……唉。”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那年轻人白净面皮,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讲话斯文,完全不像江湖中人。我把他带回教中养伤,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原来他叫陈雁非,出身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流落江湖。我央求阿爹留下他,阿爹同意了,只是不肯传他武功。他也不甚介意,平时做些写写算算的杂事,闲了就来找我聊天散步。他那时候行事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自小骄纵,脾气不好,每次火冒三丈的去找他,他都有办法平息我的怒气和焦虑。我们很快情投意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阿爹还是老样子挑三拣四,只是这次我不再依他。他无法,只好让步。于是陈雁非被招赘为婿,我阿爹也渐渐的开始传他一招半式,毕竟nv婿是个软脚虾对他来说面上也无光。说来神奇,陈雁非开始习武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可进步却非常快,没多久就赶上了我和教中一众弟子。我对他有如此慧根颇为得意,甚至大言不惭的对我阿爹说:今生能嫁给阿非,我真是幸运。”

“我们过了几年如胶似漆的日子,直到阿爹去世。在我的推举下,陈雁非坐上了教主的位置。我那时无暇顾及任何事,因为我有身孕了!我那时候年纪不轻,一度以为我的年纪不会有孩子,谁知道上天眷顾,给我们一份如此豪礼,我们都高兴的不得了。可随着身子一天天沉重,我逐渐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b如说陈雁非逐渐掌握教中全部事项,而我几乎完全被排除在外。他的理由是我需要养身t,不宜c劳。我一开始还深信不疑,直到那天夜里他带了个叫唐寒雪的nv人回来,两人不知羞耻的在客房亲热。我的世界崩塌了。幼时何曾受过这种气,我自然是大吵大闹。此时的陈雁非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用暴力制服我,把我关了起来,要我交出神鹰教的秘术。”

老人叹了口气。

“我那时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他只是一时糊涂,等孩子出生,他看到孩子,肯定会心软。然而我错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nv儿一出生就被他当做人质来要挟我。他声称如果我不交出秘术,他就把孩子扔到山下去喂狼!整整三年,我被他千般毒打,每天以孩子的x命相要挟,只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秘术。我跑不掉,神鹰教里几乎全是他的人,过去效忠我父亲的老人si的si,走的走。最后一个师弟离开的时候偷偷告诉我,阿爹之前被他下了慢x毒药,所以才会脑疾发作去世。”

老人露出狰狞的表情。

“如果这种人也配叫人的话,那么地狱里没有一个魂魄能称得上魔鬼!我恨不得咬下他身上的每一块r0u!我诅咒他被ch0u筋扒皮!可事实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武功不如他,又被他用专门打造的铁链日日夜夜的锁着,除了悔恨自己识人不清,什么都做不了。后来他嫌我没完没了的咒骂太烦人,g脆把我关进这个地牢。到今天,已经是第十四年了。”

许多的感情拧成一团,又忽然要散开,全都想往外倾泻,她没了话。

冯菁听完脊背发凉,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多的恶鬼横行于世,却无天道可言,这算是什么呢?

“你想报仇吗?”老人突然问她。

冯菁心中一动,往日风光突然涌上心头,但随即想起,自己本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未来,却因为端贤和岳如筝的作恶,弄得如此孤单凄凉的下场。想到此处,心中升起无尽的恨意和怨毒。她低声道:“当然想!怎么可能会不想?我勤学苦练十几年,对他豁出x命毫无保留,凭什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和您一样,事到如今,我放不下的已经不只是感情了。”

老人哼了一声道:“你勤学苦练又怎样,这世界并不会因为你勤劳而更加公道。人行于世,只有一个道理,就是要强,当你足够强大时,所有的道理自然都站在你这边。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需要什么?勇气,智慧和力量,三者缺一不可。你过去空有勤劳和执念,可不就是连个边都没沾上么?”

冯菁有如醍醐灌顶,喃喃道:“对,我过去是傻……我竟然相信他的话,白白送上门去。”

老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目光灼灼道:“过去的后悔多说无益,眼下我有个解决的办法。那个叫陈老贼垂涎十几年的神鹰教秘术,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我心里。倘若我们能参透其中奥秘,说不定能一起逃出去。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我便背与你听。”

冯菁连忙摇头:“那不行,我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师父。”

她心里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是:咱俩一个经脉尽断,一个被千年玄铁链束缚奄奄一息,要那绝世武功秘籍有何用。

老人b0然大怒:“你就是因为这个狗脾气才混成今天这个样子,真是顽石一块,不可救药!”

冯菁扭过头去不理她,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谁还怕谁。老人万万想不到冯菁这么轴,心中计划怕是要落空。于是过了几日她自己找了个台阶服软投降。两人和好之后便一块琢磨那神鹰教的秘术。冯菁在武学上面悟x很高,加上老人丰富的见识和经验,没几个月就琢磨出一些门道。

原来这秘术是教人如何借助别人的内力来增进自己的武功,一共分为十三段,其中最后一段便是以命换命,借魂重生。这东西有些邪门,是神鹰教传家的秘密,甚至连文字手稿都不允许留存。冯菁本不想碰这种歪门邪道,可禁不住老人撺掇和无聊漫长的时日。两人一来二去,历经两个寒暑,一路练到第十二层。一个风雨潇潇的夜晚,冯菁借用老人一点点内力,竟然完整的打下一套通t拳来。她不禁一呆,倏地收回掌力,激动之情在心中滚了几转。

三年了,此时距离十里亭那夜,已经是三年了。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些意气风发的日子。

老人连连拍手道:“好!好!”

冯菁兴奋的面se泛红,“郭前辈,看来我们昨天的想法是对的。”可随即她目光暗淡下来,“只可惜我内力全无,没办法传与您练这第十二层。”

老人这些日子身t愈发糟糕,咳疾复发,时不时就要喘上好一阵。她摆手道:“我老了……且不说这千年玄铁链挣不脱,我现在的身t,就算是黎风yan把他一甲子的内力都给我,也是无济于事。不过——”她顿了顿,眯起眼睛道:“我有一个想法。”

聪慧如冯菁怎么会不知道她想什么,她不等她说出来就严词拒绝。“前辈,您不要说,我不愿意。”

老人又喘了一阵,气定之后猛的咆哮道:“蠢货!蠢货!想想你被夺去的人生!想想你要狠狠报复的人吧!”

冯菁闭上眼睛,“您不要再说了!”

老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要不是铁链的束缚,简直要掐到冯菁的脖子。

“你要是现在放弃,你和我都会si在这个地方,而那些魔鬼一样的人将在外面继续快活!”她气的声音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做事不靠理智全靠感情的蠢蛋!活该你落到这步田地!”

冯菁抱着打发日子的心态修习秘术,可老人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心中有所盘算。她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的旨意,给她送来一个如此聪慧的丫头,助她手刃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是她全部的希望,她绝不会放弃。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过去了。无论老人如何劝说,冯菁都不改心意。巨大的希望连着巨大的失望,老人的身t迅速垮掉,在疾病的折磨下很快变得奄奄一息。她挣扎着抬起身子,以最绝望的嗓音道:“等我si了……他们来替我收尸,你就趁乱跑出去罢……不要像我一样烂在这里……”

冯菁浑身颤抖,内心感到阵阵绞痛。

“只可惜……不能杀了姓陈的老贼,我si了也不会闭上眼睛……还有我nv儿,如今也有十九岁了,不知流落在什么地方。”说着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冯菁牙齿打战,血涌上头顶,她终于下了此生最大的一个决心。

“您说吧,我按您说的做。”

老人的眼中突然闪出了光亮,这光仿佛把cha0sh黑暗的牢房照得亮如白昼。她抓住冯菁的手,激动的说:“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找到我nv儿,二是杀掉陈雁非。你、你能答应我吗?”

冯菁攥紧拳头,指甲都陷进r0u里,她举起右手,流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说:“必不负所托。”

老人松了口气,再次与她手掌相抵,将内功悉数传与她,直至油尽灯枯,倒在地上,闭眼前嘴里最后两个字仍是“报仇”。

冯菁坐于黑暗中,全身上下气血翻涌。一个魂魄的全部力量化作她t内的gugu真气,这力量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她闭上眼睛,深x1一口气,与之搏斗起来。

太yan微弱的光线涌进地牢,照在老人灰败的脸上。

哐当!送饭的人打开牢门。

冯菁迅速从背后扣住他的喉咙,十指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这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断了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她扛起这人往草席上一扔,做成和老人曾经打斗的假象,然后走出牢门。

天终于亮了。

牢门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傻愣愣的看着她。

原来今天送饭人还带了个跟班。

冯菁正犹豫要不要杀她时,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我…我…我是…我是被他们抓…抓来的。别杀我,我…我…我跟你走。”丫头结结巴巴的说。

这丫头看起来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不过倒是可以帮忙了解神鹰教的情况。冯菁收起手问她:“你会武功吗?”

丫头摇头然后又点头。“一…一点轻功。”

“你在神鹰教做些什么?”

“烧火,做饭,倒…倒恭桶……”

原来是个打杂的。

冯菁点点头,又问:“你是天生结巴吗?”

丫头扁扁嘴,哭丧着脸点头。

“好吧,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便不杀你。”

丫头好像反应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感激涕零的又磕了一个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傻丫。”

冯菁突然有点后悔,ga0了半天原来是个傻子,用处只怕有限。可说出的话又不好收回,她想了一下对她说:“你改个名字吧,以后就叫——”她想了一下道:“叫传风。”

根据传风所说,神鹰教这些年掠了许多姑娘上山,教与房中术,不仅伺候教主陈雁非,还伺候来访宾客。陈雁非有很多怪癖,b如说他喜欢看nv人被1unj、nve待,叫得越惨他越兴奋。碰到合适胃口的姑娘,他还会呼朋唤友一同享用。唐寒雪得宠的时候就被至少三个男人一同在床上玩弄过。教中有专门用来调教姑娘的地方,里面各种器具一应俱全,还有经验丰富的男男nvnv。只因陈雁非近些年偏ai技术熟练又胆大的姑娘,最低的要求都得是嘴上活儿好、腰上有劲、身上各处都能伺候得男renyu仙yi。这地方害羞的姑娘是待不下去的,要么被打si直接扔后山,要么在一次又一次男欢nvai中解脱自己。

冯菁打了个寒噤,她一直以为过去端贤对她已经是很过分了,没想到和这个魔鬼相b简直是毛毛雨。一时间她简直有点分不清自己过去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改去问郭前辈nv儿的下落。可惜传风对这个不很清楚,只是听说很多年前就送与山下一户农家。此时冯菁急于报恩,片刻也不能等,她和传风寻到那个村子,依着踪迹遍处打听,最后才知道这姑娘辗转各处最后被卖去灵水县给一个开豆腐铺子的人家做童养媳。

只要人在便有办法,冯菁翻身上马,“走,我们去灵水县。”

京城。

春风徐徐,岳如筝头上的金步摇发出叮当的脆响。她刚在皇后g0ng中吃了几杯酒,此时双颊泛热,可心中却是冰凉。她和哥哥、父亲都抱怨过,可是任谁也无法撼动端贤不冷不热的态度。

端贤在九仙门前停住脚步,对岳如筝说:“我和杜恒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杜恒是冯菁走后他从万家庄挑选上来的侍卫。他不喜欢羽菱,事实上自从冯菁走后,他不再提拔任何nv侍卫近身。

岳如筝不情不愿的在羽菱的陪同下坐进马车。坐上成王妃的位置已经三年,她是王府名副其实的nv主人,王府没再纳新人,外人都说她好命独宠。可她知道,端贤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十有还在惦记那个贱人。然而那又怎么样呢,人si如灯灭,他就是翻遍全天下也不可能找到她一块残骸。她就不信他能一辈子不碰nv人,真敢让端家绝了后。

端贤和杜恒去了西街,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药方,指着不远处的保济堂对杜恒说:“去照这上面抓一副药。”

“殿下,您不舒服吗?”杜恒惊讶道。

端贤微微一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远处灯火阑珊,食肆酒铺都还没打烊。

“万公子?”

一个老婆子叫道。

见端贤没有反应,她裂开嘴上前笑道:“您不记得啦,天门关外,你和你家小娘子在我们那儿住过几晚。你看我说的没错,看您这穿衣打扮,果然是贵人哪。”

端贤好久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原是乌奇城外救了他们的王婆婆。如今情景再见故人,颇有些物是人非。凡是和她沾着点边的东西,对他而言皆是难得,他不由的笑了笑,温声道:“王婆婆,好久不见。”

王婆婆絮絮叨叨拉着他说了许多琐碎之事,他没有一丝不耐烦,认认真真听着。末了,她还问他:“你家娘子好吧?”

端贤无话可以应答,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

王婆婆不知他的心中所苦,继续唠叨道:“你家小娘子g活麻利,怪招人喜欢的。我家老汉明儿要走,不然准得去看看她哩。我跟他说过好多遍,好不容易上京一次看儿子,怎么也多待几天,可他就是不听哪,非担心家里头那几头小马驹。我都跟他说好多遍了,有阿郑在,甭担心这些。人家阿郑当年是出家人,跟着仁波络禅师修行好多年呢,还能贪下你那几个牲口不成?”

“你说什么!?”端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心头澎湃乍起,低声道:“阿郑认识仁波络禅师?”

王婆婆点头,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可怜人,无父无母,右手还有残疾。当年为了娶了那个腿有残疾的寡妇才从庙里面还俗的。”

右手残疾,追随仁波络禅师在乌奇修行,年纪相当……那么,很有可能禅师的玉佛是他所赠,然后被那岩偷去。原来大行皇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和冯菁当年在天门关外与他擦肩而过,当真是天意弄人。

王婆婆走后没多久,杜恒提着药包迈着轻快的脚步从保济堂出来,“殿下,药抓好了。”

只见远处灯火照在端贤清俊却写满疲惫的脸上,那上面居然有一些许久不见的欢喜的踪迹。

半月之后,沈清送信回来确定了阿郑的踪迹。庞拂余也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惊道,他愣了半天方道:“圣上怎么说?”

“他让我扮做京城派去地方的督查使,先私下见一面,然后见机行事。”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大行皇帝,圣上打算怎么处理?”

端贤站起来望向远处。“圣上这几年不似从前,也许人年纪大了总会看开一些。目前还没确定,且看他的态度吧。不管怎么样,二十二年了,是该有个结果。”

庞拂余向个猴子一样踱来踱去,搔着后脑勺道:“好吧,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是天门关外吗?”

“不,在大梁和缅西的边境,一个叫灵水县的地方。”

灵水县南街口的豆腐铺子像往常一样。一个十岁面目清秀的姑娘照顾摊子,后头一对老夫妻热火朝天的做着豆腐。

当冯菁走进这家铺子,出价要求买走姑娘的时候,老夫妻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的儿子,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衣着g净整齐,害怕的躲在门后。这是个穷人家,冯菁不想为难他们。

姑娘很顺从的跟着她们离开豆腐铺,大概是被卖来卖去,早已经习惯逆来顺受。

“你还记得自己父母是谁,家住何处吗?”冯菁问她。

姑娘摇头。

冯菁决定不向她解释她父母的事。上一代的恩怨,她知道只会徒增痛苦,江湖险恶,想必郭前辈也不会希望nv儿穷尽一生只去报仇。不如她想个办法替她找个去处,保她一世平安顺遂,也算报了郭前辈的大恩。

眼下她要去杀陈雁非,之后还要去京城找端贤和岳如筝报仇,前路凶险,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尤其是京城那边,她早已抱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决心,姑娘跟着她就太危险了。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修书一封,把姑娘托付给谢良。谢良是完全信得过的,而且他远在肃州,对她和端贤的事应该一无所知,简直是最好的人选。冯菁知道谢良没办法在她和端贤的恩怨中站队支持她,可他也一定不会迁怒连累这姑娘。以她们多年的交情,她相信他。

冯菁把信交给传风,嘱咐她务必要把姑娘平安送过肃州。

北上的客船驶离岸边,冯菁挥手告别。她不知道近年来谢良过得如何,在这被命运推着的日子里,她仓皇、自顾不暇。下一次相见,是敌是友,皆未可知。

但眼下她没空伤感,必须马上开始计划如何对付陈雁非。当时郭前辈所背诵的借魂术缺了三段,内容全靠她俩的猜测。她成功了,武功更胜从前,样貌也逐渐恢复,可是嗅觉变得很不灵敏,易骨术仍无法使用。所以总是有一颗心悬着,无论如何,她要抓紧时间,为郭前辈,也为自己。

郭妙英si的蹊跷,陈雁非显然已经注意到。神鹰教最近有些风声鹤唳,对上山的人检查极其严格,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目前唯一的缺口就是作为“圣nv”混入教中。他们对圣nv的挑选颇有些严格的要求,不仅要面貌较好、身材玲珑,还需jg通房中术,能伺候男人。冯菁对自己有约莫一半的自信的,直到传风回来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根据传风所说,“圣nv”入教先要经过重重检查,要么是处子,要么必须活儿好。至少要能伺候各种不同喜好的男人,交欢的时候会有经验丰富的人、甚至是教主亲自观摩指点。

想到要在众人面前脱光了和一群男人jiaohe,冯菁有些头皮发麻。这未免挑战太大。

传风虽然年纪小,可在神鹰教耳濡目染,对男nv之事知识十分丰富,她觉得冯菁这种看起来就一身正气的人去选“圣nv”肯定没戏。可冯菁现在满心都是报恩和报仇,血冲上脑,顾不得这些。上次和端贤亲热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况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是她主动。以她那点和男人睡觉的经验,圣nv肯定选不上。说到底,这种事纸上谈兵不行,她必须找个人真刀真枪的练一练。

“等一下,”冯菁拦住又要去买春g0ng册子的传风,“今天别买书了,你去抓个男人来。我得……练习一下。”

传风是个急x子,听了二话不说,抬腿就要出门。冯菁一个箭步把她捞回来,怀里0出一个药瓶递给她。

这里面是从缅西人那里买来的仙灵粉,人吃了会产生幻觉,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更妙的是两个时辰之后全都忘的gg净净,简直是欺男霸nv的神药。

冯菁叮嘱传风一定要给人先服下仙灵粉然后再带回房间,一来免得引起麻烦,二来她b较容易放得开。到时候她只要把灯吹灭,按照书上说的先这样再那样,这事准不会太难。

传风半夜方归,肩膀上扛着一个身量略高的人。

“怎么这么久?”冯菁0着黑,低声问她。

传风把人扔到床上,放下床帘,“这个,好看。”

冯菁简直要被这丫头的孝心感动,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能用就行了,谁管他好不好看。她0到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定了定心神,对传风说:“你去把他衣服脱了。”

传风猛的摇头,连退三步,好像床上的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教中…有…有y影,不喜欢…碰……碰男人。”

说完她飞奔出去,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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